他悶聲不吭。
“我是真得想打他。”
他消失在燈火闌珊處……
額頭的血脈處開始抽痛,眼皮幾乎抬不起來,隻能看見風燈的火光昏黃昏黃的,疼吧,疼得厲害就不會再想這些事了。
天灰蒙蒙剛亮,從藥浴桶裏爬出來,劇痛已然停歇,渾身虛脫,周身都是濃重的藥味,嘴唇上被他咬破的傷口處還在滲血,被藥水一浸,疼得鑽心。
帳外響起一陣號角聲,接著遠處傳來陣陣喧嘩,費力地穿好衣衫,用鬥篷上的帽子罩住一頭濕發,蹣跚地來到帳外,叫來一名守衛詢問。
“稟大人,俘兵昨夜欲潛逃,將軍下令懲治。”
望一眼遠處幽暗的山穀,“如何懲治?”
那守衛心虛地看看我,口中有些結巴,“活……埋。”
“總共多少人?”降軍人數太多,幾乎是現有秦軍數量的兩倍,不用嚴苛手段,確實不能遏製住,必要時殺一儆百到也不為過。
“所有……”
“……什麼?”近十萬降軍都活埋!這未免太過……
我趕到時,多半人已被山石埋於穀下,有些人還順著山壁往上爬,求饒的,咒罵的,慘叫的,聲音在山穀間不停地回送。
這座山穀四麵環山,隻在東南角有一狹縫,可供人出入,如今狹縫被堵上,這穀猶如一隻大坑,儼然成了這十萬人的墓穴,有一兩個爬到山沿處的,又被山頂的軍士用槍挑下去,還有爬上來抱著山頂軍士一起躍下去……隨著一片火球滾落山下,山穀中猶如人間煉獄,慘不忍睹。
“這麼做,以後還有誰敢降?”找到武敖,質問他的行為。
“這些人賊心不死,個個都想著怎麼與漢北軍裏應外合,留著他們,隻會牽製我們的行動。”滿眼的殺意。
“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盡管清楚已經無力回天,但還是要提醒一下他。
“問這句話前,你先弄清楚這裏誰說了算!”
好,非常好!“感謝武將軍的車馬、護衛,我不會離開新軍,不止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他看也沒看我一眼,忽然抽出長劍,指著山穀處高喊,“全部埋掉,一個不留!”
劍刃就橫在我眼前,映著陽光,非常刺眼,我深呼一口氣,閉眼,這十萬條性命就這麼沒了,也許是我婦人之仁,也許是他殘暴無常,總之我們當中有一個是對的,一個是錯的,錯的是誰,誰也說不清楚。
夜深沉,春寒凍骨,第三次停下筆,望著紙上點點墨跡發愣,如果我寫了這封信,結果會怎麼樣?我想向秦權表達些什麼呢?是對武敖的行為不滿意,還是其他什麼?想到唇上被武敖咬破的傷口,不禁歎息,所有事都這麼亂。
“稟大人,班將軍遣使來報,已切斷漢北軍南北糧道,將軍請大人到中軍帳一議。”這怕是今天唯一的一件好事了。
披上鬥篷來到中軍帳,武敖、袁老四等眾將都在,見我進來起身迎接,武敖也絲毫不輸禮數,仿佛白日裏以及昨晚發生的事並不是他所為,我的視線不禁在他臉上多停了一下,不過僅那麼一下,畢竟正事要緊。
“咱們新軍這次可真是露臉,上來就收拾了漢北十萬重甲,班將軍又來了個半路劫糧,看誰還敢說咱們新軍隻會吃飯,不會幹事!”袁老四在上次反突圍作戰時,多處中箭,身上還綁著布帶,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勁頭,看起來反倒比平時更精神。
眾人討論先引軍西進,在揚穀西南一處名叫六盤的地方與班驍彙合,而此時,漢南楚軍在西南的榆蠶與師兄所領的漢北軍開始了正式交鋒,榆蠶一戰,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諸侯之戰,畢竟他們兩家才是當今最大的兩個諸侯國,楚策以令人側目的戰績讓天下人瞠目。
大嶽國的軍隊向來以北為尊,漢北李家軍,漢西趙家軍,一直被人稱為王者之師,這兩家的兵將以勇猛聞名天下,“嶽南一地生財不生勇”,這是俗語,可是沒想到楚策的榆蠶第一戰,打得如此漂亮,兩萬人馬竟然在半月內破了漢北十一萬大軍,最重要的還是在方醒的手裏。
陽春三月,李邦五頂不住壓力,終於將方醒調回河下(漢北都城),改由堂叔李季冬統領南方三十六萬大軍,如此一來,戰局變得越發微妙起來。
也就在此時,一名女子閃進了我的視線,她的名字有些奇怪——綠羅衣,不過更奇怪的是她的長相,世間竟有這般與我相似的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