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找不到荊默!到底去哪裏了!”薑央急得團團轉,一直不停地喃喃自語要怎麼辦,她幾乎把整座王殿都翻了一遍,連荊默的鳥毛都沒有看到一根,更遑論人影了。
薑央忽然想起來前幾天楚茨回來過一趟,匆匆忙忙的又走了。她們倆與荊默不熟,自然也沒有注意他是不是在王殿,現在想來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沒有再見過他。
“風俊死了,一劍封喉,看樣子是昨日午時死的。”隨之而來的是蓮帶來的另一個噩耗。
薑央仿佛當頭挨了一記悶棍,站在原地傻掉了,她如夢初醒,語帶哽咽:“她早就打算好了,早早的把荊默支開,又把風俊殺了,就是不想給自己留後路是不是?”
蓮剛想去抱抱她,薑央又發了瘋似的直衝人界而去。
地麵巨震,洪水鋪天蓋地的咆哮聲洶湧而來,薑央下意識抬手遮了一下,還沒等她仔細看清,一道柔和的白光從昆侖山巔亮起,一分為四,分別鎮往東南西北四方。
地麵上的震動緩緩的停了下來,人間的洪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退去,重新引進了天河,露出平坦的陸地,舉步維艱的人們狼狽的前後從高地上撤了下來,先前的那夥修道者聽到動靜,拜別龍君鏌鋣,也從不周山上下來,小心而謹慎的探查著周遭。
歡呼聲從劫後餘生的人們中爆發出來,緊接著是哭聲,嚎啕大哭聲。
那道白光在昆侖山盤桓了許久,最終封入天河,再也不見了。
人間的歡呼遠遠的傳過來,聽在薑央的耳裏仿佛夢境似的,她怔怔的說道:“是來不及了麼?”
“阿央……”
薑央木然的把臉轉過來對著她,重複著問道:“我是來不及了麼?”
蓮說不出話來,隻好伸臂將她攬進懷裏。
薑央卻一把掙開她,自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她的哭聲和凡人的哭聲彙在一起,更像是一場訣別的葬禮。
蓮想,未必就沒有別的辦法,以楚茨的本事,隨便抓幾個法力高深的神仙和妖怪,強迫他們鎮守四極,這雖然有風險,卻不是不可行;她也可以不管不顧,昆侖於她有愧,豈會責怪於她。
隻是,有那麼多條路又如何?她隻會、也隻能夠選最決絕的那條。
如果是自己呢?蓮捫心自問,隻怕也會和她做出相同的選擇。
她半跪下來,把薑央的腦袋埋進自己懷裏,這次薑央沒有再掙開了。
蓮的手臂慢慢收緊。
但她不會走到那一步,也永遠不會走到那一步。
昆侖是在食物的香氣中醒過來的,孟召重正在廚房裏做菜,長發的青年把黑色的鬥篷換了下來,換了一身與往日無異的長衣,“篤篤篤”的切菜聲不絕於耳。
“孟召重?”
他停下手,恭恭敬敬的道:“山聖。”
“什麼時辰了?你怎麼就開始做飯了?”
“申時三刻了。”
昆侖按了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仔細想想,又想不起什麼東西,隻要一邊疑惑一邊回了房。
她在房裏呆了一會兒,坐不住似的,又跑了出來:“孟召重。”
這次孟召重沒有停下,依舊恭敬道:“山聖。”
“我今天都做什麼了?”她問。
“卯時起的身,用過早飯,在院子裏坐到了中午,後來就一覺睡到了現在。”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她歪了歪頭,眉皺得極深,十分不解的道,“我怎麼住在這裏?我以前應該是住在……”
……住在哪裏呢?
是山巔嗎?是山腰那段瀑布上麵嗎?是種著青靈子的小山坡上嗎?
腦中突如其來的一陣刺疼,她匆忙扶了一把孟召重的手臂,穩住身形,搖著頭喃喃自語的離開了。
像是在查證什麼的,昆侖把所有的屋子一間一間的推開,她發現一個很奇怪的房間,裏麵的布陳一眼看去盡是雪白,清貴極了,仿佛常常有人進來,桌子、椅子、屏風都一塵不染。
唯獨櫃門緊緊鎖著。
昆侖眼角一跳,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伸手拉開了櫃門——竟空無一物。
這裏應該有什麼的……
她眼神陡然就迷茫起來。
孟召重是被翻箱倒櫃的聲音吸引來的,進門就看到昆侖長發蓬亂,不顧形象的在找什麼東西,孟召重忙將她拉起來,問她在找什麼。
她像個凡事不知的孩子,兩隻手奇怪的朝他比劃著,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孟召重不知道要說什麼,昆侖看著他,看著看著,手裏的動作就停下來,不說話了。她沉默著走到了屋外麵,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