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漸漸出現了亮光,就好像舞台上的聚光燈隻打在了一個點上。那亮光下,出現了一個井口,石板砌成的井口。那井口我見過的。就是那天,寶爺釣屍體的井口。意識到了危險,我的手不自覺地握了起來。雖然不能翻身,但是這個小動作我還是做到了。手指擦過身下,一陣冰冷傳來,我能感覺到,那不是床上的被子該有的溫度,這個感覺就好像是我睡在了石板上。
我不是應該在床上的嗎?好冷,身下是石板好冷。那口井,似乎也很冷,一縷縷白色的氣體從井裏冒了出來,就好像是因為寒冷的霧氣。現在明明就是剛九月,怎麼會有這樣的情況呢?就算晚上已經開始有些冷了,但是也不至於能冷得冒氣啊。
我慌張著想要喊叫著,但是聲音卻隻是在心裏,根本就喊不出來。在這漆黑中,我也聽不到附近的一點聲音。
井裏似乎有了什麼變化,那白色的氣,越來越濃了起來。我的心裏出現了一個畫麵,那就是那屍體就要出來了。
不!我不要去麵對那屍體!我在心裏喊著,但是卻出不了一點聲音。我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害怕看到那屍體的模樣,急得就要哭了起來。
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屍體,但是我已經想過好幾次了。白色的長裙,長長的頭發,仰著頭,咬著頭發,那些被井水打濕的頭發,黏在臉上,看不清她的容貌。
就是想象中的畫麵都足以讓我有種害怕得窒息的感覺,心髒跳得好快,就好像下一秒它就要出來了,我會被那恐懼嚇昏一般。
白色的霧氣,漸漸地飄了過來,近了更近了。在黑暗中,我卻能看清楚那霧氣。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霧氣,而是頭發!白色的頭發!那從井裏,就像霧氣一樣在扭動著的全是頭發!
在我之前對井裏的女屍的腦補中,她的頭發一直都是黑色的。這一次,讓我清晰地看到了白色的頭發。那些頭發在我臉上扭動著,我的心髒在它掃過我的臉是時候,甚至已經停止了跳動。
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那些頭發會不會鑽進我的鼻子裏,鑽進我的嘴裏,耳朵裏,甚至是鑽進我的每一個毛孔裏。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貓叫打破了這漆黑中的寂靜。這聲貓叫之後,我的眼睛本能地睜開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驚了一下,心跳也恢複了過來。
我感覺到了身後的任千滄把我抱得更緊,低聲問道:“怎麼了?”
任千滄還在我的身後,我的身下,還是那張大床。我翻過身,抱住了任千滄的脖子。我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讓他問道:“做噩夢了?”
我點點頭,盡量讓自己平複下來。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一個夢,因為那個感覺真的太真實了。那種石板的冰冷,讓我身上直到現在都還是冰冷著的。我不知道,要是沒有那隻貓叫的話,我是不是會繼續下去,看著那屍體從井裏出來?
任千滄坐了起來,打開了房間裏的燈。我知道他這是為我亮的。他的眼睛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一切,根本就不需要亮燈的。
明亮的光線下,任千滄低下頭,輕輕吻吻我的額頭,說道:“我陪你去洗個澡吧。你身上都比冰塊還冷了。”
以往任千滄的體溫都比我低,而這一次,他比我暖和了不少。
我猶豫了著,看看那邊的浴室,不由地將他抱得更緊。這隻是一個很小的動作,卻讓他感覺到了我的不安。他低笑著說道:“我和你一起洗?”
想著那天也是和他一起洗,結果洗成了那個樣子,我趕緊搖頭:“不用了,我能行的。”
我放開了他,起身走向了浴室。浴室裏的燈,也不知道當初設計的時候是處於什麼考慮的,用的是那種比較曖昧昏暗的燈光。站在浴室中,一個不經意地回頭,我就被鏡子中自覺地影子嚇了一跳了。那好不容易才平息的心跳再次狂跳了起來,胸口微痛,有種供不上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