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1 / 3)

我猛一睜眼隻覺得滿室陽光刺眼,一看表,已經是十一點鍾了。我跳起身來,衝進廁所,卻和欒軍撞了個滿懷。我抱怨道:“什麼時候了,你幹嗎不叫我一聲。”欒軍道:“老大,你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昨晚一個人在黑地裏發呆,抽了滿地的煙頭;今早又睡得咬牙切齒的,叫著桃子和歪嘴的名字。我讓你多睡會兒不好?又不急著趕去哪兒?”

我沒和他多糾纏,匆匆抹了把臉就跳進汽車,我隻記得要赴歪嘴的午餐之約,昨晚的念頭全忘得精光,開到近中國城才想起來,我第一個反應是把車停在路邊,找了個公用電話打給阿鬆,鈴聲一遍遍地響,卻沒有人接。我回到車上,待了半晌。阿鬆他們已經出發了,說不定正在桃子的門外。我突然對整件事產生了一種不可名狀的焦躁感,什麼都不對頭,我跟歪嘴的約會不對頭,我讓阿鬆來為我做掉桃子不對頭,人選不對頭,時間不對頭,方式也不對頭。現在還來得及補救嗎?也許應該打個電話去桃子那裏叫她不要開門……但是她會相信我的話嗎?我怎麼解釋整件事?任何解釋都隻會越說越糟。

我頭痛欲裂,事情搞得一團糟,什麼都晚了。就像你不能使一顆出膛的子彈轉彎一樣。我現在對整件事一點兒控製力都沒有,也許唯一能做的就是趕去茶樓和歪嘴見麵,穩住他,然後靜觀事情的進展,走一步看一步了。

車後響起一聲催促的喇叭聲,從後視鏡裏看到一輛大巴士挨在我的車後麵,我停在巴士紅線上了。我搓了一把臉,吃進排擋,在離去之前向後麵的司機比了個中指。老子現在非常焦躁,少來惹我!

跨進茶樓已是十一點三刻,人頭擁擠,隻見歪嘴從店堂後麵一張桌子旁站起身來招手。我走過去,歪嘴迎上來拖了我的胳膊,顯得很高興:“老大,又碰頭了。哎,我以為你真的不認我這個兄弟了……”

我們相對坐下,歪嘴盯著我的臉,說:“老大,你臉色好像有點發青,沒事吧?”

我說:“沒事,近來睡眠差了點,未老先衰了。”

歪嘴為我斟上烏龍茶:“開玩笑,老大,你才三十出頭,怎麼說這個話?”

我不作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又苦又澀,有一股抹桌布的味道。

歪嘴叫住推點心車的女侍,要了一大桌的點心,我看著擺在麵前的蝦餃、燒賣和各種腸粉,卻一點胃口也沒有。為了保持桌上的氣氛,我胡亂地吃了兩口,什麼味道也嚐不出來。

“老大,你有心事?”歪嘴冷不防地問道。

我心裏一驚,被歪嘴看出我魂不守舍可不是好事,於是連忙打起精神,否認道:“吃了睡,睡醒又吃,我能有什麼心事?要說心事,我們兄弟住在同一城市卻天各一方,吃個飯都這麼難。你說這算不算心事?”

歪嘴訕笑了一聲:“我一直想請你吃飯,但又怕惹你生氣,本想過一陣等你火氣過去,再給你賠個不是。”

“我發火了嗎?你救了我的命,我敢跟你發火嗎?”我語帶譏諷地說。

“老大你還提那個做什麼?兄弟們之間本來就是性命相托……”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可以不當回事,我卻不能不記在心裏。但我作為一個團體的老大,不能把私人的恩怨放在第一位,得一碗水端平。我有我的難處啊!”

歪嘴低頭喝茶,嘴邊那條疤漲得通紅。

“不說了。難得見次麵,說些別的吧。桃子還好嗎?”

歪嘴抬起頭來,臉上放光:“好,昨天我陪她去醫院做超聲波檢查,是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