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午後的陽光穿過高大的窗戶照射進來,屋子的一角顯得分外的明亮,而另一半的房間,安放主人睡覺的大床的地方卻被重重疊疊的帷幕遮蓋得嚴嚴實實,安荷森納蒙躺在床上,巨石不僅隔絕了陽光還隔絕了屋外炎熱的空氣,屋子裏非常涼爽,甚至因為主人安放著冰塊透出一陣一陣的寒意,年長的女奴有著一頭黝黑的長發,她的手指因為常年勞作結滿了厚厚的繭子,但是她的身材卻十分妙曼,步子更是輕盈,仿佛在舞蹈一般,她一手舉著托盤,托盤上擺放著的都是滿滿當當的食物。
“卡密。”躺在蘆葦席子上的安荷森納蒙顯得非常憔悴,她耷拉著眼睛,將自己包裹在被子裏,似乎這樣厚厚的棉被才能讓她擁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您應該吃點兒東西,我的殿下,你不能因為不開心的事情就讓自己餓肚子。”卡密將食物放在一旁的櫃台上,溫順的在安荷森納蒙的跟前跪下來,她省著一雙深褐色的眼睛,眼神清澈而平和,她靜靜的注視著她的主人,語氣中透露出滿滿當當的關切。
“卡密,我是不是很失敗?”安荷森納蒙坐起身來,被子滑落,露出女郎漂亮的鎖骨,海藻般的黑發順著披散下來,因為憂鬱和悲傷讓這多盛氣淩淩的天堂花仿佛被暴雨肆虐了一般,失去了往日的鮮妍。
“不,我的殿下,您仍舊是我心裏最睿智的主人。”年長的女奴雖然從未念過書也並不識字,但是曆經的世事最夠讓她學會一些最基本的相處的辦法。
“我很擔心,卡密,事情很糟糕,我的計劃失敗了,伊莫頓並沒有出事,相反他打了一個勝仗,我甚至都無法想象我該怎麼去麵對賽歐西斯,她是我親密的堂姐,我卻害的她失信於她的丈夫。”安荷森納蒙苦笑。
“噓——我的殿下,一切的一切都跟您沒有任何關係。”看著女主人露出這樣頹唐的表情,這個溫柔的女仆忍不住輕聲安慰,“沒有人有證據,他們誰也不能懷疑到您!”
卡密還在年幼的時候就被已經當時還在位的前任法老王安排在女兒身邊,他預知自己日漸衰落的身體,更明白人走茶涼的險境,因此,他安排自己信任的女官教導這個女孩兒,雖然並不允許對方識字,但是保證對方有著超出尋常女子的判斷力和後世所說的政、治素養,她也許並不能幫助自己的主人作出決策,但是她絕對有著足夠的能力和忠誠最大限度的保障主人的安危。
“可是他們可以從賽歐西斯那裏獲得消息!”安荷森納蒙越想越覺得害怕,“你知道麼?他們打敗了赫梯的軍隊,他們隨時可以借著戰勝的名義逼迫赫梯做出上供——而為了避免這樣的結局,我的堂姐,我不認為她會為了我選擇放棄自己的丈夫,她大可以握著我的把柄讓後跟伊莫頓交換消息!”
“殿下,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麼,您到要記住,一切的一切都跟您沒有任何關係。”卡密微微仰頭注視著自己的女主人,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自己的女主人犯傻的跟赫梯攪和在一起,一是因為還在很多年前她跟尚未出嫁的賽歐西斯打過交道,對方是一個視自己的利益為最高的人,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盟友,二是她其實還是深深的熱愛著自己的國度,她甚至也欽佩伊莫頓為了國土為了皇室征戰沙場的勇氣和能力,自己主人的手段又何嚐不是字段臂膀,三是她始終認為沒有人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女主人法老王後的地位,她並不認為為了來曆不明的平民女人,就值得跟伊莫頓扯破臉皮。
但是看著日漸憔悴的主人她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出言勸阻,相反,她甚至嚐試著看用更好的辦法去幫自己的主人完成。也因此,在主人聯絡上那個愛慕者的時候她選擇了將主人的回信重新謄抄一遍,即使她不會寫字,但是照著畫畫還是能夠得。
可是事情越來越棘手,尤其是她聽到最近城中的謠言,關於有人說伊莫頓謀反!最開始她擔心是否是自家女主人不滿所以才命人放出謠言,尤其是女主人跟自己說過對方似乎有謀反的可能,但是後來一想女主人非常信任自己,她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一定會跟自己交代的,所以這並不是女主人的行動。
而祭司團,作為一個地位低微的女仆,她都忍不住要質疑對方的存在,簡直是縮回了神廟這個烏龜殼,被伊莫頓一係打壓的毫無還手之力!
老實說一開始聽到這樣的謠言,她是真的覺得很開心,因為這意味著有人在動搖伊莫頓存在的最大的助力,但是當所有人都在說伊莫頓反叛的時候卻會讓人質疑這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要這樣去做,尤其是對於多疑的圖坦卡蒙而言,他有很大的可能被這樣的謠言直接推到伊莫頓一方去。
——他們的對手很強大!
在意識到對方對於法老王的性格極端細致的把控,尤其是在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對手是誰的情況下,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不寒而栗,仿佛整個人被無形的網網住,她們就像在網子中間垂死掙紮的爬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