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視線並沒有在裴清身上停留多久,很快,他就低下頭,裴清站在前麵朝後看了好幾眼,對方似乎倦怠了,趴在桌子上補眠。
裴清也把自己的視線移開了。
郭雲把花名冊遞給裴清,裴清會意,便讓學生們在上麵挨個簽字。
在場的所有學生都簽完之後,冊子落在了階梯大教室的最後一排上。
裴清隻好走過去,輕輕推了推對方的肩膀,好讓他醒過來。
他的黑發相當漂亮,像是泛著玄青色的上好錦緞,恰到好處地蓋住了他的脖子,把白玉似的肌膚隱藏起來。
裴清注意到,在黑發末梢蓋住的地方,那裏的皮膚有一些暗紅色的紋路,因為穿著衣服,裴清看得不全,隻覺得那應該是在背部的紋身。
對方被裴清弄醒了,他緩緩抬起頭,漂亮的眸子半眯著,有點無精打采的樣子。
裴清還以為他隻是沒有完全睡醒,於是就把冊子推到他麵前,提醒了一句,“把名字寫上了再繼續睡吧。”
他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睫像是兩片濃密的黑羽一般。不知是否因為剛剛睡醒的緣故,那狹長的眼尾染上了一點極淡的紅,像是用指腹沾上一點胭脂,然後再輕輕地抹了上去。
非常動人。
裴清看著看著就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了。
而對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疑惑,是在無聲地向裴清詢問要他幹什麼。
直到那人冰涼的手指攀上了裴清的手腕,裴清才愣愣地回過神,然後掙開了對方的手,指著名冊的末尾,“在這裏簽上你的名字就好了。”
裴清又把黑筆塞到那人手裏。
對方盯著手中的筆看了看,然後換了個握筆的姿勢。
裴清看著他那姿勢,提醒到:“同學,這個不是毛筆,你這樣握……真的能寫字嗎?”
對方卻不以為然,掃了他一眼,問,“寫姓氏?”
裴清心裏犯起了嘀咕,想著這人說話怎麼有點怪怪的呢?
“是姓名,那是姓氏加上名字,是這個意思吧?”
對方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裴清這句話的意思。裴清囧了,難道大家不都是現代人嗎?溝通起來有那麼難嗎?
那人的身體微微前傾,從上衣的窄領中依稀可以看到他肌膚上有某種奇特的紋身,大概和他背部的是相似的,從那他的鎖`骨開始,蜿蜒地鑽入衣領之下,那是一種奇妙的誘`惑。
裴清覺得喉嚨有點幹燥,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把視線挪開了。
對方就以這個極為端正的姿勢拿著筆,才開始要寫,裴清就撲上去握住了他拿筆的那隻手。
“拜托,在下麵一行空白處寫名字就夠了,不是在這一整麵啊,簽那麼大字幹嘛啊!”
“你是從來沒有簽過到嗎?這麼生疏的學生,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啊!”
那人似乎還不太懂,他先是盯著裴清的上下開合的嘴唇看了看,然後又把視線轉到裴清握著他的手上,神情若有所思。
這年頭,的確有不少人都喜歡古風。裴清還見過不少藝校的妹子專門留長發戴釵子,衣著什麼的也喜歡按古風的來。但是,他今天卻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忠於古風的……男子。連說話和握筆的姿勢都是!
裴清無奈地問他,“你到底會不會寫啊?”
對方點點頭。
裴清接過他手中的筆,搖了搖頭,“算了吧……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來寫吧。”
“你叫什麼?”
那人湊到裴清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溫言。”
心裏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微微一跳,異樣的感覺一閃而逝。
裴清在最後一行寫下了那兩個字,然後就把名冊交到前麵的講桌上。
裴清後來才發現,其實整個校內都沒有叫“溫言”的學生。
裴清還注意到,那件裙子上留下了好大一個口子,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就叫霍醒出去買了條褲子回來。然後在下課的時候把褲子給了溫言。
溫言拿著那條褲子,又看了裴清幾眼,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出去了。裴清還以為他是去廁所換衣服了,結果他再也沒看到對方回來了。
再次見到溫言,就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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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一群熟人一起,由郭老師做東,大家一起去餐廳吃了飯。吃完後,裴清把郭老師送回學校,在她家喝了杯茶隨便聊聊後也準備回去了。
戲劇學院的位置在稍遠一點的郊區,公交和地鐵都不算很方便,裴清就準備打車回去,從正門出去是大道了。可是保衛室的小哥小陳卻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