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市舶司南市內一戶很大的院落內,幾個看起來像是主事的人坐在一起喝酒。幾人邊吃邊聊,聊了幾句,其中一人忽然道:“泰元兄,聽你們蘇州李家發達了?當今皇上收你們家為皇商?”
他們幾人,就是之前包括蘇州李家、湖州趙家等的絲綢商業聯盟幾個在上滬的代表了。問話之人是段和,他剛剛和蕭卓、陸語對了一下眼色,就借著酒勁問了出來。
李泰元一怔,然後笑道:“是中書科舍人楊子榮見了我家家主和尚家家主,要設立什麼‘產業園區’,讓我家和尚家將一些絲綢、茶葉的產業遷移到產業園區中,有種種便利。我家家主也是半信半疑,隻是決定等正式成立園區後將部分絲綢產業遷移到其中。”
“這還不叫皇商?隻是沒有掛名兒而已,以後你們家的產業還有哪個人敢覬覦?安全多了。”段和笑道。
李泰元也不繼續否認皇商之了,但苦笑道:“是沒有其他人敢覬覦了,但以後皇家想要我家的產業就容易多了。”
“泰元兄,不是我,你家雖然在江浙一帶算是有數的大商家,但也不值得皇上費這麼大力氣貪圖你家的產業吧?這個上滬市舶司去年關稅就有超過三百萬貫;方伯爺去年去了一次金寧,就讓朝廷得了四十八萬兩黃金。你們李家一年所有的產業都算上能掙一百萬貫不?”陸語道。
“哪裏有?”李泰元笑道。他們家族產去年一共掙了二三十萬貫,就算各房另有自己的產業,總收益也就三四十萬貫。但家裏還有各種開銷,平日裏上下打點也要花錢,剩下的其實也不多。
“這不就得了?隻有到了沈萬三這個層次的商人才值得陛下惦記,你家以後就放心的賺錢吧。不定,將來咱們以後都要靠著你過活了。”王仁德也笑道。
“哪兒的話?當今陛下仁德,對我等商家行商寬容,還免去了路引,大家隻要肯幹,都能掙錢,豈會需要靠著我李家?”李泰元笑道。
他這話雖然有推脫的嫌疑,但大家都愛聽,也不再聊李家之事了,紛紛起其它的話來。
“是這話,路引都取消了,鈔關也沒了大半,出門更方便了;江浙一帶除了太湖上有水匪以外,地方倒還安靜也不擔心貨物被劫,比以前強多了。”趙德臣道。
“我覺得也是,比以前方便多了,我都想要不要將戶籍轉為商戶了。就是這稅高了些,要是和以前一樣就好了。”蕭卓道。
“怎麼可能?現在路上可沒有什麼過關稅了,起來負擔還少了,朝廷怎麼可能將稅降回二十稅一?”王仁德笑道。
蕭卓一聽也是,失笑道:“我想差了。”
幾人一邊話一邊喝酒,很快有人喝得醉了。蕭卓見狀道:“明日還要做生意,今日就到這裏吧,以後有機會了再喝。”
眾人紛紛應和,各自散了,蕭卓和陸語拉著已經爛醉的段和回去。
回到自己屋後,蕭卓安頓了段和後將陸語叫過來,對他道:“依你今日聽李泰元話,這李家有沒有單飛的可能?”
今日蕭卓指使段和故意試探,就是要看一看李家是不是想單飛。李家作為大綢緞商人,手裏有他們一半的貨源,有實力吃獨食,現在李家又成了皇商可以儀仗皇家的勢力。他們手中店鋪的土地可是隻有五年的租期。
陸語道:“大哥,我看著不會。李家若是這麼貪婪,早就被同道排擠了。況且咱們這邊兒還有王家。王家是上滬當地人,強龍不壓地頭蛇,沒有王家他們想要在市舶司立足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蕭卓想了想,道:“你的有道理,看來是我想多了。”
“哪裏是哥哥想多了,隻是哥哥生性謹慎而已。”陸語笑道。
二人笑了笑,蕭卓又道:“聽今日皇上來了上滬,也不知皇上會不會來市舶司看一看。”
“不會吧,皇上日理萬機,況且市舶司乃是商人聚集之地,豈會過來?”陸語道。
“這可不準,當今聖上和先帝可不一樣。不過就是皇上來了咱們也不認得。”蕭卓道:“隻是得讓夥計們注意,少喝酒、少打架,不管皇上來不來市舶司的官兒也多半會巡查的更嚴,心因為打架被驅逐出去。”
“大哥,這些明日再吧,現在都這麼晚了。”陸語打了個哈欠,道。
“的是,這麼晚了,歇息吧。”蕭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