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深不壽,同棺而眠(1 / 3)

曾有那麼一個人,僅一抬眸便驚豔了我的時光,卻同樣禁錮了我所有的幸福。

新邑五年八月二十日。

軒轅豐城突遭橫禍。

一夕之間,全城百姓惹上怪病,全身紅腫潰爛,不時痙攣抽搐口吐白沫。

隻一夜,往日人來車往的街道就顯得格外淒涼,各商各戶門窗緊閉,大街上隻有幾個破舊的白色燈籠在隨風滾動,在巷子的深處還時不時傳來死亡的悲鳴。

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袍發髻散亂的人,連滾帶爬地從巷子出來,嘴裏嚷嚷著,“又死人了,又死人啦,這是天怒啊,天怒啊,我們都躲不過,躲不過。”

直到護城衛士將他拿下時,才發現,那人竟是豐城有名的鐵口神斷。

於是漸漸有傳言說是洵帝軒轅少洵惹怒了眾神,所以凡間才會遭此大災。

八月末。

冷後以洵帝的名義,煉製丹藥分送,解豐城怪病。

患者食之,病症均有所好轉,籠罩在豐城之上的死亡陰雲漸漸散去,天怒的傳言不攻自破。

新邑五年十月十五日。

豐城冷後寢殿。

“小姐……”冷溪月悠悠轉醒的那瞬就看見夏竹跪坐在她的床頭,眼睛紅紅的,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悲傷模樣。

在夏竹的幫助下,她堪倚在床欄上,支撐孱弱的身軀。

扯出一抹微薄的笑:“怎得這個表情,你家小姐我不是還沒……”

夏竹攬被的手一僵,一朵水花散在鳳舞的大紅棉被上,深色的圖案,猛地叫她心一酸。

“夏竹……”心裏擱著無數的言語,但望著夏竹的眸,冷溪月卻怎麼也張不了口。

自從以自身精血為引,煉了那治病的丹藥後,她的身體就變得很差。

不用攬鏡自照,冷溪月也知道她如今是怎麼個模樣。

但她自個看不見,也不太會覺著有多難過。

倒是夏竹她們,每天在她的房裏伺候著,每每看著她這張臉,怕是十分難過吧。

可她除了假裝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這樣彼此欺騙著。

“我餓了。”

溫黏的白粥緩緩地劃過久未進食的食道,泛起陣陣惡心,冷溪月強惹著,咽下,衝夏竹笑了笑。

“太鹹了些,慣是偷懶了吧。”

“唔,小姐這般整日躺在床上,還好意思這般笑話我們。”

冷溪月嘴角含著笑,望著再次送到唇邊的湯勺,剛要啟唇。

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夏竹喊得是“小姐”,而不是……皇後。

“夏竹,是我自己做的選擇,與他無關。你莫要……”

“怎的與他無關,要不是他,小姐便還是冷家最受寵的五小姐,何苦要受這樣的罪。這天下本就是他軒轅家的責任,要天罰也是罰他,小姐你又何苦為他做到這般地步。”

秋殤自幕帷後走出,一貫冰霜似的臉上此時卻滿是殺戮。

冷溪月張嘴欲嗬斥秋殤的失言,可待她看清秋殤眼裏強忍的水光時,隻記得無謂地重複:“與他無關,真的與他無關的,真的。”

到最後的聲音竟輕到連冷溪月自己也不確定,她是在說服秋殤還是說服自己。

眼前的秋殤變得模糊,冷溪月仿佛間竟瞧見初次相見時的那個白衣男子,踏著那夜的華光翩翩向她走來……

那時的她還是剛從蜀山修行回來的魯莽小丫頭,而他亦不是坐擁豐城的洵帝,隻是一個長的好看的男子,僅此而已。

那夜,華燈初上,人影攢動。

可她卻一眼就瞧見了他。

僅一眼,就亂了心神。

“我是冷溪月,冷家排行第五。我等你,等你上門娶我。”

繽紛的彩燈下,少女仰著頭,桀驁地瞅著眼前的白衣男子。

“姑娘就不怕我是個市井無賴。”白衣男子目光含著淺淺的笑意,炯炯地望向少女。

“若你是市井無賴才好,剛好跟我這個不學無術湊成一對。”

記憶裏的臉龐,同眼前這個身著玄黃衣袍的男子重疊。

一樣的眉眼,卻多了分貴氣與疏離。

也對,如今的她,已經知道了當初他為何娶的她的原因。所以,他也沒必要,在她麵前繼續假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