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殷玄娘直起身子,狹長的丹鳳眼,微微地眯起,塗著豆蔻的纖指,將垂落的劉海撥自耳後,言語間滿是生疏與距離,“三萬年未見,沒想到,竟會在此遇見尊駕。”
重陵對玄娘的話並不在意,展顏輕笑,黝黑的瞳孔微微一張,開口道:“適才看到城內布局時,我便覺著這建城之人定是熟人。那日,你不告而別,竟不想是入了這枉死城,難怪我們遍尋無獲。”
“不告而別?嗬……玄娘隻是再不能信你,罷了。”那殷玄娘聞言,淡淡淺笑,眉眼間輕染上一份神傷。
若有可能,九重之上的種種她都不想再有瓜葛,可那人亦說過,該麵對的終須麵對,一味地逃脫,於人於己都將是孽。
華麗的宮殿之上,美人衣帶微解,斜臥橫榻,柳眉微蹙,下顎稍抬,一副染了愁思的惆悵模樣,那畫麵實稱得上是一副上乘的美人側臥圖。
“信?那事之後,除了那人,在這世間,你又何曾信過其他人?”那話語間竟帶著幾分自嘲。
君苓睜著如貓眼般澄亮的眸子,呶了呶嘴,嗯,這種被排除在外的無力感是怎麼回事?隻是他們不是來找生魂的嘛?遂扯了扯重陵的衣袖,小聲嘟囔道:“重伯伯,別光記得敘舊啊,便忘了我們的正事啊!”
重陵側身,回望君苓,眉眼一鬆,淺淺一笑:“苓兒不覺得,這種時候打好感情牌,更有用嘛!”
君苓雖覺得那裏有些怪怪的,但又覺著那話甚是在理,便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小聲叮嚀道:“可是,她瞧著好像並不待見你啊,如今我們有求於她,她不會趁機為難你吧!”
重陵輕笑,看著她一臉擔憂的模樣,反問道:“誰說我們有求於她了?”
嗯?君苓不太明白,不求她?不求她,難道他亦打算同對付守城侍衛那般,與城主來硬的?當下便有些忐忑地瞅了眼四周全副武裝的兵士,暗自盤算,她的凝冰術不知道一下可以打幾個,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拖累重伯伯呢?
重陵看著君苓皺得越發緊蹙的眉頭,伸手將其褶皺撫平,湊身輕聲道:“這次我們不動手,我們講道理!”
啊?重伯伯是在同她開玩笑嘛?
君苓和重陵親密的互動,玄娘亦看在眼裏,想起之前守衛長的稟報,赤紅色的眸子微縮,難不成他與她真是……夫妻?否則一向清冷如他,何以對此女如此特別。
隻是往昔,那個口口聲聲同她說,切勿動情,若動情便會萬劫不複的上神,竟也會有如今那般隱忍深埋的柔情,委實不能不令她驚奇。
“帝君,莫非這便是你的小妻子?可……看著很一般!”殷玄娘輕蔑地瞥了君苓,仔細端詳著自己的纖纖玉手,狀是無意道。
這人的模樣遠不如百花仙子來得俊俏,身段亦沒有西海三公主來得熱辣,就連魂魄都有所不全,她很好奇,他究竟看上了她哪一處?又或者她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一般?我……哪裏一般了。”君苓聞言,鼓腮,挺了挺腰板,急聲質問道。
她雖算不上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但好歹也長得甚是乖巧清秀,怎的在她看來竟隻是……一般。就算隻是一般,也不好這般大大咧咧地直白地講出來的吧,委實也太不知禮數了些。這凡世之人,果然同父君說得一般,惡意滿滿。
重陵看著一臉激憤的君苓,眉頭輕蹙,這丫頭,這句話的重點應該不是這個吧?
殷玄娘一愣,這才正眼細瞧君苓。這一瞧,玄娘才發覺此女子的輪廓與眉眼不知為何瞧著竟有些熟悉,同記憶裏那個甜甜喊她姐姐的娃娃,瞧著竟有幾分相像。
許是女子長得頗似故人之顏,玄娘輕笑,打趣道:“發青的杏子,你可曾吃過?”
君苓撲閃著大眼,愣愣地答道:“吃過!”
“酸嘛?”玄娘再問。
“酸。”君苓不太明白,他們不是在說她一般不一般的問題嘛?怎的會扯上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