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朱雀樓(六)(1 / 3)

多少年了,他都沒有踏出琴隱閣半步,終日琴瑟相陪,花鳥作伴,一個人消遙自在,渾不知世間幾何。至那日劍聖之首倪奇峰,抱著重傷之下的少年來琴隱閣求醫,便打破了了他古井無波的心境。那少年的體內的魔之力與水之力竟然可以並存?!震驚之後,他輕輕喟歎一聲:無神終要紛亂再起,不複平靜了。絲毫沒有理會倪奇峰的詫異,更未解釋他的疑惑。該來的,怎麼也擋不住,這或許就是命運。

他望了望樓上的少年,數日不見,傷勢之沉重比初見自己時更甚,而他的臉上仍然掛著爽朗的笑容;樓頂上公主婧一身白衣若雪,在風中搖曳生姿,象極了一朵淒婉哀傷的百合;同樣一身白衣的西門若水倒在西門無忌的身旁,兩人都傷勢沉重,狄秋痕在旁照料;倪奇峰四人及兩位身上帶傷的青年人擋在在朱雀樓前,宛如一道銅牆鐵壁;隱居二十年的四大劍仙也再次歸來,向來神秘的三大皇侍、三大帝奴也已出關,殳夷、彩虹全部在場,周圍更是聚集了劍仙閣一大半的弟子。或許,此時,在這朱雀樓前,便是該要了斷的時候了。

楊柳依依,海風輕繞。他接過碧雲手中的七弦古琴,輕輕一輪指,頓時七種音符此起彼伏,飄逸著不一而足的韻致,彎彎柳葉隨風四散,婆娑起舞,空中頓時下起了一陣柳葉雨來。

彩虹夫人再也忍受不了場中出奇的靜默,仿佛對麵的那個人不開口,便沒有一人敢說話般,她深深痛恨厭惡這種感覺,於是她道:“不知從哪來的風,把付大師給吹來了。”

他微微一笑,道:“焚天的風,龍神的影,想不來都不行啊。”

彩虹夫人聞言神色陡變,身子一陣輕顫,就來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他接著盯著殳夷看了看,而後眼中神光畢現,讚歎一聲道:“化身為影,凝幻為實,叱吒無神,來去無礙。果真盛名之下無虛士!”

殳夷神色大變,繼而低首垂眉,冷笑聲聲。

他仿佛深有感觸,接著便說起來了一段眾人皆知的曆史,“無神大陸,向來英雄輩出,豪傑無數。四族之中,我劍仙閣在二百年前,曾在我付族先人的領導之下,幾乎就要一統無神,可惜功虧一簣,不然無神百姓早已永享太平,不用擔心戰亂之苦······”

尚未說完,彩虹夫人及殳夷二人俱是冷哼一聲,不以為然。

“於是,無神之上的紛亂便持續下來,水、火、魔三族一直戰亂頻仍,相互對峙;直到五十年前,中興力量神龍教仿佛一夜之間突然崛起,勢力之龐大簡直匪夷所思,東抗劍仙閣於東海,北阻傲天盟於赤脊山,在西南壓製得魔教龜縮於盤龍嶺,不得寸進。那時的神龍教是何等的霸氣威風。”

這段曆史,眾人當然知曉,但從他的口中說出,卻有種引人入勝的感覺。彩虹、殳夷二人神色也緩和下來,肅穆中甚至有點喜悅之意,繼續聆聽著他的話。

“當時,我雖然在心裏有些嫉恨神龍教的強大,卻也知道它是最有實力整合、統一無神的力量。然而,風雲突變,魔族畢竟是魔族,龜縮於盤龍嶺一隅後,休養生息,三十年後,那一場改變整個武林近代史的戰役,在魔教的四大神將、六大巡查使的率領下,神龍教的所有上位者--九位護法、六大長老以及曾經不可一世的神龍教教主都力戰而死。外界傳聞魔皇卻連手指頭都未動過,可見魔族實力之駭人聽聞······”

“放屁,放屁,那都是魔皇騙人的鬼話,什麼連手指頭都未動過?隻怕是那場戰役過後,他連手指頭都動不了才是真的!”殳夷再也忍不住,就連彩虹暗示的眼神他也沒有理會,仍是激情昂揚,接著道:“那魔皇卑鄙無恥,他那手下的四大神將、六大巡查使更是垃圾中的垃圾,哪裏可堪一提?三十年前,魔教差點就不複存在,若不是沉魚灘一役後,前任魔皇及手下“三滅”、“四魅”八大高手舍命掩護,魔教早已煙消雲散。而此役之後,雙方高手大半凋零,兩教實力都是大傷元氣。而最可恨的卻是魔醫申無病,他······”

“夠了,夠了,殳夷,你的口幹了,喝口水吧,來喝口水吧。”彩虹夫人端了杯水,對著殳夷輕聲說。那殳夷正講到慷慨激昂之時,聽了她的話,竟然乖乖地端過茶杯,喝起水來,頓時忘記了剛才就要衝出口來的話。

付大師看著殳夷的樣子,輕輕歎息一聲,道:“夫人的『梵天鳳鳴』竟然達到了超凡脫俗的境界,恐怕這世上能抵擋夫人誘惑的人,也沒有幾個了。”

彩虹夫人一分分的揭開麵紗,露出一張亦嗔亦喜的絕世容顏,輕聲道:“大師多慮了,本宮哪裏會什麼『梵天鳳鳴』?隻不過會些蠱惑人心的雕蟲小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