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微微眯了眯眼,不動聲色打量著郝連楚楚,心中浮起一絲奇怪的感覺。總覺得眼前的少女自從自馬上摔下,醒來之後,就好像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一樣。

雖然依舊是那個人,依舊是那副豔俗妝容,可那個紈絝少女,仿佛在不經意間褪去了以前那種驕縱紈絝粗鄙無知的神態,多了幾分內斂深沉不容忽視的氣息。那雙常常透著狂妄與戾色的眼眸,此刻清冷幽深如一汪深潭,又似秋夜天邊的那輪冷月,宛轉流淌著明媚而淡漠的光芒。

葉離身為公主府的侍衛統領,在郝連楚楚身邊呆了有近兩年的時間,見慣了她狂妄霸道驕縱狠戾的一麵,也見慣了她殘忍嗜血粗鄙無知的一麵,卻從來沒有在她身上體會到那樣的冰冷卻又內斂深沉的懾人氣息。

可是現在,他卻真真切切在那少女身上體會到了。

她肩背筆直地靜立在那裏,春日暖熙的陽光淡淡浮在她纖長睫羽下那雙漆黑的雙眸中,頓時映出一種晶瑩剔透的美麗光芒。雖然是置身於陽光下,她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清冷疏離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接近,卻又控製不住被吸引。

陸子熙也俊眸微眯,冷冷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原本他以為這些天來一直對他死纏爛打的十九長公主就是一個花癡無腦的女子,可是現在,他忽然有些看不懂她了。是她有雙重分裂性格,還是她現在隻是在裝腔作勢,變相地想吸引他?

若是後者,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陸子熙不屑地想,現在的她,的確是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了。這樣一個有心計卻又品行不端的女子,他更要遠離,免得以後綠帽罩頂,臉麵蒙羞。

他還未想畢,郝連楚楚清冷的聲音已經在他耳邊響起:“陸世子,現在輪到咱們來好好算這筆帳了。”

陸子熙心中一凜,抬眸看向她,那雙幽深的明眸中隻有清冷和淡漠,哪還有平日裏對他的癡迷。

對視片刻,他慢慢垂下眼瞼,身體僵硬地彎下腰給她行了一禮,麵無表情地說道:“今日害長公主落馬,是子熙的不是,子熙在此向長公主賠罪了。長公主有什麼懲罰或是要求盡管提,子熙絕無怨言。”

郝連楚楚眉頭一挑,輕笑一聲:“陸世子爺果然比太子殿下要聰明,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

陸子熙淡淡說道:“子熙不敢當,太子殿下乃人中龍鳳,子熙不敢與太子殿下攀比。”

郝連雲璨見他那副*的模樣,冷嗤一聲:“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陸子熙看也不看他,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語氣:“子熙誠意十足,七殿下不相信,子熙也沒有辦法。”

郝連雲璨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郝連楚楚俯身撿起掉在地上那條鑲金嵌玉的珍貴馬鞭,陽光照射在馬鞭上,那上麵鑲嵌的無數細碎金玉寶石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極是美麗耀眼。她拿在手中掂了掂,慢悠悠說道:“本公主向來喜愛美人,陸小世子擁有沉魚落雁之貌,閉月羞花之姿,我怎麼下得了手懲罰你呢。可本公主要是不對你做點什麼,又心有不甘,你自己也會良心不安,難以安枕。不如這樣,你與我再賽一場馬,如果你贏了,此事一筆勾銷,我也不會向皇上和太後告狀,找你和紀國公府的麻煩。可是,如果你輸了……”

“如果我輸了,長公主想怎樣?”陸子熙鐵青著俊臉,冷梆梆反問道。

“如果你輸了,就回去向紀國公表明你喜歡本公主,要他向我皇兄求一道賜婚聖旨,賜婚於你我。”郝連楚楚眸中有淡芒一閃而逝,一字一頓道。

“什麼?”陸子熙倏地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眼前少女那張濃豔惡俗的妝容頓時令得他心中一陣厭惡,心中驚怒交加,沒想到她居然會趁著這個機會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真是恬不知恥!

他頓覺剛才少女給他那清冷懾人的氣息肯定是錯覺,這樣一個驕橫跋扈不知廉恥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強大的氣場。

果然是本性難移!

郝連雲璨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他看了看陸子熙臉上的驚怒與厭惡,也忍不住雙眉擰起,轉向郝連楚楚不悅地問道:“小姑姑,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明明就不喜歡你,你幹嘛非要硬嫁給他?這小子除了一副好皮相,到底哪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