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天聞言,神色漸漸恍惚。
他思來想去,心中有些不敢相信,“蘇師爺,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吧?貪墨賑災銀一事,我們做得極為隱秘,淩王妃拿到的隻是這幾天的賬冊,怎麼查也查不到證據。”
蘇誌寬冷冷一笑,“太守大人,雲水城這麼多百姓都有目共睹,若是他們想查,必然能找到痕跡。”
朱孝天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咬了咬牙。
“蘇師爺,你得盡快為我想個辦法,助我逃過此劫!”
他細細地想了一下,還真就如同蘇誌寬所說的那樣,萬一真的出事,晉王和張之鳴會把他當作替罪羊。
蘇誌寬道:“太守大人,唯一的機會就是投案自首,爭取淩王淩王妃的寬大處理。”
朱孝天的頭搖得如同波浪鼓。
“不行,絕對不行!我苦讀十餘年,為官十餘載,才有如今的太守之位!”
“若是投案自首,按照淩王的性格,不得砍了我的腦袋?到時候我多年辛苦白費了不說,還得丟掉一條性命!”
蘇誌寬無奈地解釋:“太守,此時自首,還能有將功贖罪的機會,興許能留得一命,獲得淩王淩王妃的寬恕。
可若是執迷不悟,一條道走到黑,將來被抓了把柄,可就真的毫無翻身之日了!”
“此法不通,你能不能再想想?”
朱太守緊緊地握住了蘇誌寬的手,言語滿是哀求。
“老蘇,咱們多年情誼,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這一路上也是你指點我走到今日,你可一定不能見死不救。”
蘇誌寬隻能點了點頭:“我再盡力為您想想辦法吧。”
朱太守眼底閃過希望,連忙從抽屜裏拿出一遝銀票,硬要塞給蘇誌寬。
“老蘇,這些銀票都是給你的,裏麵理應有你一份。”
蘇誌寬看著那足有幾千兩的銀票,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蹙眉問道:“太守大人,這該不會是您從賑災銀中貪墨的吧?”
朱太守訕訕一笑,沒有作答。
蘇誌寬心裏已經明白了。
他推辭道:“不行,這些銀票我不能收。”
朱太守眉頭擰起,不高興地道:“老蘇,你這是不願意跟我同流合汙,還是說你要放棄我們多年情誼,棄我於不顧?”
見他吹胡子瞪眼,一臉著急,蘇誌寬隻能暫時把銀票收起來,藏入懷中。
他問道:“太守,這次可滿意了?”
這朱孝天當真是無可救藥,竟然還要拉他下水!
朱太守樂嗬嗬地笑了起來,撫著唇角的兩縷胡須,欣慰地拍了拍蘇誌寬的肩膀。
“這才對嘛,因我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隻有同舟共濟,才能一起走到底!”
蘇誌寬淡淡地應了一聲,行禮告辭。
朱太守在背後叫住了他:“老蘇,你還沒說找我有何事?”
蘇誌寬嘴唇動了動,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已經沒事了,您早些安歇吧。”
說罷,蘇誌寬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太守府。
天上一彎月牙兒,依然照得雲水城清朗無比。
蘇誌寬在府衙門前緩緩踱步,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下定決心般,從側門走了進去。
宇文訣和薑寧的院子依然亮著燈。
看見那一抹昏黃的燈光,蘇誌寬深吸了口氣,抬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