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璿璣:“……”
薛璿璣回到府中,臉上有些氣惱。薛夫人見了好奇不已,忙問:“怎麼了?不是去找妙妙妹妹和晚晚妹妹嗎?”
薛璿璣說:“晚晚竟擠兌我不會騎馬!”她生來就平衡不好,學不來騎馬,學不來舞劍。
薛夫人一樂。她笑道:“你從小樣樣都好,沒有人不誇你的,倒是難得有人能擠兌你。”
薛璿璣被薛夫人這麼一笑,竟也覺得挺有趣。她也笑了起來:“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有不會的才正常。”她臉上哪還有什麼惱意,“說來也奇,我與晚晚雖然才認識不久,卻像已經認識很多年了,有時我講完上句,她就能接出下句。”
薛夫人說:“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她。”她握住薛璿璣的手,“你從小心思重,難得遇到個喜歡的朋友,平時多親近親近,能幫的也多幫。我看她是有福氣的,別人都覺得她這次去京城是羊入虎穴,我看倒未必。”
薛璿璣頗為讚同:“我也這麼覺得。”
另一邊的林夫人卻不是這樣想的。
聽說薛璿璣和薛璿璣走了以後,林夫人馬上到琴樓去找林靈妙,和從前一樣耳提麵命,讓林靈妙別和顏舜華走太近,多接近薛璿璣。
林靈妙握住拳頭。
隨著林夫人越說越多,她的五指捏得越緊。
林夫人察覺林靈妙沒應聲,有些惱了:“林靈妙,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林靈妙說:“以前你不是這樣說的!”
林夫人一愣。
林靈妙說:“就在年前,你還說讓我多和晚晚親近!就在年前——你還叫我離璿璣姐姐遠點!”
林靈妙何曾用這種語氣和林夫人說過話。林夫人氣得直發抖:“你反了天了,敢這樣和我說話?你也說那是年前,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林靈妙說:“我看不出有哪裏不一樣!”她仰起頭,眼底有著倔強的淚光,“沒有不一樣!”
啪!
林靈妙臉上泛起五個鮮紅的指印。本就是七八歲的姑娘,皮膚像水一樣嬌嫩,被這樣一巴掌打下來,立刻就紅腫了。
林靈妙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心裏也火辣辣地疼。
林夫人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強硬地說:“總之我跟你說,不許你再和她走那麼近!”
“夫人!”一聲冷冰冰的叫喚從門外傳來。
林夫人轉頭看去,卻見林州丞站在那兒,臉色鐵青地看著林靈妙臉上的巴掌印,恨不得馬上上前把女兒抱進懷裏。
林州丞也確實這樣做了。他伸手把林靈妙抱起來。
林靈妙被那有力的臂彎擁住,眼眶霎時更紅了,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林州丞覺得自己心都快被女兒哭碎了。她怎麼狠得下心啊!她怎麼狠得下心這樣對自己的親骨肉!
林州丞第一次覺得妻子美麗的皮囊下,藏著那樣醜陋的一顆心。他冷聲質問:“你就是這樣教女兒的?你以前也是這樣教女兒的?便是尋常百姓家,也不會用巴掌往自己女兒臉上招呼!你自己若不甘心,自去求個圓滿就是了,作踐自己的女兒算什麼!”
林夫人愕然。
她一直看不上自己的丈夫,覺得他窩囊,覺得他和通州那些泥腿子沒什麼不同,充其量隻是泥腿子裏麵比較體麵的而已。和林州丞新婚那段日子簡直煎熬無比,他們每次同床都讓她五髒如焚,是以懷上林靈妙之後她就給林州丞納了兩個妾室,讓林州丞到她們房裏去,別再來找自己。
公婆不知就裏,誇她賢惠,罵林州丞荒唐,林州丞也不為他自己辯解。所以她一直覺得林州丞是喜歡自己的,至少喜歡自己這張足以傾國傾城的臉。
可是她現在在林州丞眼底看見了什麼?
嫌惡!
他居然敢嫌惡她!
他憑什麼嫌惡她!
林夫人說:“我的女兒,我愛怎麼教就怎麼教!”
林州丞說:“妙妙也是我的女兒!”察覺懷裏的林靈妙顫了顫,林州丞心疼萬分,“妙妙別哭,爹爹去給你敷敷臉,很快就會好的。”
說完林州丞看也不看林夫人一眼,抱著林靈妙走了。
林夫人看著丈夫抱著女兒走遠,感覺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什麼東西。
過了許久,她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捂著臉無聲地落下淚來。
她錯了嗎?
她隻是不甘心啊!
她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