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沈雲初提意見,顏舜華又把文稿重修了一遍,去掉一些暫時無法實現的東西,補上更適合的內容。
第二天顏舜華入宮見顧衍。
顧衍幾日不見顏舜華,見她主動到宮裏來了,自然非常開懷。他將顏舜華抱到膝上:“晚晚終於想起我來了?”
顏舜華笑眯眯:“是啊。”
顧衍仔細端詳著顏舜華帶笑的臉龐,總覺得顏舜華與前兩次見麵不太一樣。他注意到顏舜華抱在懷裏的文稿,也笑了起來,問道:“你拿著的是什麼?”
顏舜華說:“以前聽道長爺爺提到過的一些事,我自己加了點東西進去,就寫了這麼厚。”她仰頭看著顧衍,那張臉與記憶中一模一樣。顧成晁是像顧衍的,隻是比顧衍多了幾分棱角,少了幾分成熟。她以前一看到顧衍就覺得格外親近。顏舜華說,“皇帝伯伯你要看嗎?”
皇帝伯伯?
這個稱呼讓顧衍心猛跳不止。他看向顏舜華,顏舜華長得與她母親很像。可是,她並不是她的母親。就像他的血脈傳承到他的孩子身上一樣,她母親的血脈也傳承到了她身上。雖然血脈相連,但他們都已經是獨立的人。
顧成晁太像他,所以他厭惡顧成晁這個兒子。可與其說他厭惡的是顧成晁,不如說他厭惡的是自己。
顧衍接過顏舜華手裏的文稿,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等他將文稿看完,心中那點傷懷已經消失不見。他挺直肩膀,定定地看著顏舜華。
顏舜華也定定地望著顧衍。
顧衍說:“你還能找到道長爺爺嗎?”
顏舜華搖搖頭。
顧衍知道高人行事總是這樣難以捉摸。
不願再露麵也不要緊,光憑這個科舉製度就足以清掃頹靡的朝局!世家盤踞,朝廷失德,寒門子弟報國無門,若是能將這些人都用起來,他又豈用再麵臨無人可用的困局!
想要改變如今靠舉薦和祖蔭入仕的製度是非常難的,因為那會動搖世家的利益。可即使再難,也難不過眼前的難關。他若是甘心做一輩子的傀儡,就不會這樣信重駱宜修了!
顧衍並不是真正昏庸的人,他也有自己的野心,也希望能當個流芳千古的明君。這一切本來早在朝臣的掣肘之下成為泡影,顏舜華這份文稿卻給了他一線希望。
不破不立!
既然世家不願聽命於他,隻把他當傀儡來控製,他何不把如今的局麵徹底打破。顧衍沉寂已久的心無聲無息地複蘇。
顧衍說:“晚晚,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顏舜華了解顧衍,聽到顧衍這麼說,她已經明白了顧衍的決心。顏舜華說:“此事還是駱先生來辦最適合。”
顧衍點頭。他沒再把顏舜華當小孩兒看待,而是認真詢問起她來:“你覺得若我真的推行科舉製,你程先生會不會到京城來?”
顏舜華想到頑固的程應星,頓了頓,堅定地說:“會的。”
這個時候,顏正卿正從南疆趕回來了,滿臉都是抹不去的疲倦,已經藏不住的急切。
他的女兒回京了。
他還在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