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地認識到——交·友·不·慎。
而此時的蘇綠,已然在路上,她依舊與來時一般縮著頭,緊抱著青年的腰,忽而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她估摸著,應該是有人在討論自己。
不過,剛才在房中,她在與三人對視時,已悄然下了暗示——經過長時間的練習,她已無需通過語言做到這件事——這種習武之人心誌一般比平常人要強,所以她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隻趁著他們對她又較高好感度的時候,暗示她可能家學淵博醫術高明,不管使出怎樣的手段都很正常,不要輕易起疑心罷了。
反正她都已經做出了不可思議的事情,這種想法應該是很容易接受的。
蘇綠很久前就發現了一件事,自從學習了精神力鍛煉法後,她越來越依賴於它,掌控欲也越來越強。
相對於相處間培養出的感情,有時候她其實更願意相信催眠與暗示。
她很清楚,這情況如果一直持續下去,估計不會太妙。
所以蘇綠給自己設下了規則——如非必要,絕不對主世界中的任何一人使用精神力。至於這些時而很危險的位麵世界,為了順暢地活下去,隻能時而使用這些小手段了。
比如村中人,若不是暗示過,恐怕酒醉後一不小心就會說出真相吧,那可就不妙了。無論如何,她可不願意因為一時的感慨就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
又是一個小時,青年在村外停下馬,背著女孩回到了她的屋中。
寂靜的破屋內,與來時一般寂靜,唯有些許月光透著門縫與窗縫鑽入屋內,勉強帶來幾絲微弱的光。
蘇綠將背上的東西放到桌上,坐□,揉了揉被磨的有些疼的腿。
“今日多謝你。”
“不用這麼客氣。”她拍了拍桌上的東西,“我也拿到報酬了。”當然,這些東西顯然是無法與人命等同價值。不過,有些東西,比起主動問別人要,還是等著別人主動送上門更好。
“我欠你一件事。”元承說道。
蘇綠微笑著轉頭看他:“你是蘿|莉|控嗎?”
“……”青年不解,但心裏明白這大概是個不太好的詞。
“死心吧,大叔,我不會嫁給你的,因為等我長大了你就老了。”蘇綠表示,自己在裝嫩方麵也很有些天賦。嗯,她就是順口一說,絕對不是記恨之前某人嫌棄她現在長相的事情。
“……”青年的額頭好像打了個死結,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嫌老,片刻後,他艱難地說,“你……想多了。”而後不等他開口,又說,“日後若是有急事,你就在拴馬的那棵樹上係白色布帶,我會即刻趕來。”
蘇綠嘴角微勾,很幹脆地點頭:“好。”等的就是這個。
“告辭。”
“好走不送。”
兩個幹脆的人說了這樣兩句幹脆的話後,便各自離散。
門開了,又再次被關上。
寂靜的屋中也再次恢複了寂靜。
夜黑且長。
二更
秋去冬來。
一場皚皚大雪不期而至。
整個村子都被這潔白而寒冷的厚重雪花蓋滿,遠遠看去,格外顯得寧靜,仿佛連生機都被凍結了。唯有那煙囪升起嫋嫋煙霧時,才顯現出幾番略帶暖意的生氣。
村內的氣氛卻截然不同。
且不論成人,對於孩童來說,冬季是個不錯的季節,尤其今年,並不像往年那般容易餓肚子。
一大群孩童穿著或簇新或破舊的襖衣,在滿地的白雪中一邊大笑一邊肆意奔跑著,圓滾滾的雪球漫天飛舞,時不時砸中幾個路過的大人。
後者通常隻笑罵幾聲,而後接著去做自己的事,也有些半大的小夥子,索性加入了砸雪球的陣營,頗為歡脫地“以大欺小”。
虎頭也曾邀請過蘇綠去玩,不過被她很是幹脆地拒絕了。
開玩笑,她都這把年紀了還去和小孩子砸雪球,即使沒別人笑話,她自己心裏也膈應。說起來,她之前倒真玩過一次雪球,不過是和喻言那廝,哼哼,狠狠地在雪地裏幹了一架啊,童樺那蠢蛋來阻止他們,卻被砸翻在了雪地中,半天爬不起來。
她還記得離開那個世界時,童樺說,下次再去,會讓她看到更加美好的世界。
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嘖,果然,人一閑下來,就很容易胡思亂想。
蘇綠看了眼擺放在桌上的書,又看了看一些她親自上山去采來的草藥。托精神力的福,她現在幾乎是過目不忘,書上的內容看過一遍就能完全記住,也漸漸開始按照上麵的把脈和配藥方法幫村中人治病。當然,每次都做好了驅毒和急救的準備,她可不想弄出人命,好在運氣不錯,一直沒出什麼狀況。
現在雖說不上成什麼名醫,但基本的藥理還是明白的。
“二丫。”屋門突然被敲響。
蘇綠放下手中的筆,走到門邊將其一把拉開:“羅嬸,快進來,外麵涼。”冬天後,她就搬了過來,畢竟每天冒雪來回可是很麻煩的。而原本虎頭所住的屋子在他熱情的提議下就被挪給了她,這小子趁機天天跑去和村中的張獵戶混在一起。
羅家娘子目光掃過擺放在桌上的文房四寶,眼中閃過一絲敬畏,是對知識的,更是對掌握知識的這個女孩的。而後眼神黯然了下來,二丫也提出過教她家虎頭讀書識字,可惜那小子不爭氣,說什麼一看書就頭疼,罵了打了也不管用,最終她也隻能不去管了。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就隻會打洞,總是強求不得的。
“羅嬸,有什麼事嗎?”
女子這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連忙收攝心神,頗為急切地說道:“不好了,虎頭那臭小子和張獵戶一起上山打獵去了!”
“冬季上山?”蘇綠一愣,隨即皺起眉頭,“他是想做什麼?”等下,記得前幾天……想了什麼的她走到櫃子邊,打開一隻虎頭那家夥幫她做的匣子,對著裏麵那麼一看,“果然。”少了一瓶迷藥和解藥。
前幾日她剛配好時,當著虎頭的麵給動物做了實驗,還記得他當時眼中光彩連連,問可不可以把這玩意粘在他的箭上去狩獵。她點頭應允了,不過前提是配出解藥,免得他把自己給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