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不離抽了抽眼角,而後徑直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上下拋擲著:“想要銀子是吧?”
家丁的眼神隨著那銀子上下移動。
“去拿吧!”說著,宮不離將手中的東西丟到了遠處。
太浪費了!
如此感慨的家丁連忙追了上去,辛苦地扒開草叢那麼一看——銀子呢?明明落在這裏的啊!咦?這是啥?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默默淚流滿麵,被騙了……銀子飛了……所以說,宮先生您為啥會隨身攜帶這玩意?
他真蠢,真的,宮先生那樣小氣的人怎麼可能會舍得丟銀子呢?
再一回頭,果然,人也不見了,另一塊銀子也飛了……
啊……人與人之間那基本的信任呢?
好累……無法再愛了……
這一天,某位好青年就這樣失去了一直堅守著的信仰。
某種意義上說,宮不離這貨真是造孽啊!
青年到達習武場時,發現“侯爺大人”已經換上白色的短打練開了,發帶、腰帶與靴子則是純黑色的。貼身的衣物更顯現出其結實勻稱的身材,看起來雖然並不粗壯,但像他這樣的明眼人可以一眼就看出那肌肉中暗含的力量,當它全數爆發出來時……他就死了。
宮不離再次覺得身上真的好疼。
元承已經知道對方過來,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地將那一套家傳劍法練完後,才歸劍入鞘,看向來人。
“來了?”
“來了。”眼看著躲不過,宮不離索性耍起了無奈,猛拍雙手,誠懇無比地說道,“好劍法,侯爺威武!”
元承:“……”哪怕和這家夥相處了這麼多年,這貨的無恥他是一點都沒學到。他伸出手按了按眉心——自從進駐侯府,事物繁多壓力也更大後,這便成為了他的習慣性動作,“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宮不離摸了摸下巴,不太正經地笑著說道,“我是一個好人。”
元承:“……”他看向對方,“這話你信麼?”
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對方的無恥程度,宮不離笑得更開心了:“信!”
“如若說了假話,你這輩子和下輩子都是窮鬼。”
“額……做人不要太惡毒。”這話對於宮不離來說簡直就是穿腸毒藥。
“你說我?”
“……哎,阿承,”宮不離抄著手仰頭歎息,很是可恥地開始複述青竹君的碎碎念,不能隻有他一個人受罪吧?所以,“你想啊,人家一姑娘不幸喪夫,又不知因為什麼千裏迢迢來到這裏,結果連城門都沒進就被你趕出去,回去後得收到多少白眼和冷言冷語。身為她曾經的未婚夫,正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於心何忍?更別提……你做什麼?”提起袖子擦臉。
原來是元承默默從懷中拿出一瓶藥水,直接往他的臉上潑了去。
“看來沒有易容。”
“……”宮不離不得不麵對一個殘忍的事實,“阿承,你也跟她學壞了。”從前的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元承淡然回答說:“你也更像阿啟了。”
宮不離:“……”這是在諷刺他變二了嗎?
“比一場吧。”
宮不離接過被對方丟過來的刀,心中感慨不已——
所以說,時間和日夜相處的小夥伴都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啊!
二更
而幾乎在同時,蘇綠也同樣被府中的婢女給叫住了。
“徐姑娘!”
“什麼事?”
婢女取下膝福了個禮,而後說道:“是這樣的……”
聽著,聽著,蘇綠皺起了眉:“嫌府中環境不好?”
事情很簡單,那位新來的美人被安置在了府中供客人居住的“碧香院”。蘇綠曾經去過那裏一次,作為侯府的待客之所,環境已經算是不錯了。然而據婢女的說法,這位美人的婢女很是提出了一番意見,比如“床居然不是某某木的,差評”,“杯子不是某某窯燒出來的,差評”,“擺放的蘭花不是某某品種的珍品,差評”之類的……
把這隨侍的婢女給噴的直接出來找人了。
蘇綠聽完,不僅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好笑:這些個人還真以為自己是來當侯爺夫人的啊?看之前元承的態度就應該知道需要夾著尾巴做人吧?
“徐姑娘……你看?”
“你去街上,看一看他們所需物品的價格,然後加上四成報給她。”蘇綠很是不厚道地回答說,“告訴她,想要,可以,自己掏錢。如若不付也就算了,若是付了,多出的錢財你我對半分。”
婢女聽完眼睛一亮,但隨即又問:“萬一這事……”
“有我擔著,你怕什麼?”
“是!”婢女大喜,本來她以為自己接了個苦逼差事,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等天外橫財,立即開心無比地給應下了。一邊走還一邊暗自盤算著,聽說來自天京的人都有錢,不如索性加個六成?然後她和徐姑娘一人三成,咳咳,坑誰也不敢吭這位呢,那簡直是在作死。
處理完這件小事後,蘇綠徑直去了段青竹的院子,拜今天那妹子所賜,她突然得到了一點啟發。
想必今日之後,那隻“纖纖玉手”必然會傳遍雲中縣甚至整個雲州的大街小巷,流言麼,總是越傳就越失真的。而男人們心中擇偶的標準,怕是又要加上一條——有一雙美手。
不趁機撈一筆,簡直對不起自己的“姓氏”。
這裏的草藥雖然無法配置魔藥,但是,蘇綠可是清楚地記得,主世界裏有那麼一種東西叫做——精油。之前因為無聊,她試著用各種魔法結合在自己的院中培養各種花草植物,結果它們居然到秋末都還在怒放,現在倒正派得上用場。那些植物的體內蘊含了不少魔力,雖然比起魔藥來說肯定還有差距,但是,從它們中提取出的植物精油,那效果必然比尋常植物要高十倍……甚至幾十倍。
有了這麼個靈感後,蘇綠興衝衝地走入了自己的配藥間,路中隻與段青竹打了個招呼。
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這些年間她與他交談的機會並不會非常多,而其中大部分都是有關於醫術的,但關係卻意外地不錯。要說整個侯府有誰沒被蘇綠噴過,那八成隻有這位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看著他那雙滿是寧靜色彩的眼眸和掛滿了柔和微笑的臉孔,也的確挺難對他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