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床旁,輕輕握著兒子小巧的手,幾日來,他瘦了許多,原本粉嘟嘟的小臉兒此時毫無血色。俯下身,親吻他的額頭,雪眉宇間盡是痛苦……
“真的決定了嗎?要知道這步一旦踏出去,便會轉世為肉體凡胎,你再也沒法回頭了。”阿波羅看那個痛苦的女人,那是一個悲傷而可憐的母親,一個因為他而變得異常孤獨無助的女人。不知為何,他沒有之前那麼討厭她了,她強悍的表麵下,是一個悲泣的靈魂。
“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忒彌斯的審判是公正的,我毫無異議。”月已確定她便是他最終的歸宿,選擇現在這條路,他感到滿足。
“她到底好在哪裏?”阿波羅不甘心的問,“其他人就算了,可你是神啊。”
“愛一個人真的需要理由嗎?”月反問對方,“愛給予了,不一定會有回報,也不能強求回報,你對密諾亞德也是這樣的嗎?還是說,你對他,總是能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
阿波羅眉頭輕鎖,沒有反駁對方。
“聽說宙斯給你下了最後的通諜?如果再一意執著,弄不好會害了密諾亞德呢。”
阿波羅眉頭更緊了,碧綠的眼睛痛苦的閃爍了一下。“都是那個忒彌斯吹的枕邊風。”
“哈?真是執迷不悟,總是把自己的過錯強加到別人身上。”月無奈地搖搖頭。“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鬥爭了那麼久,謝謝你還來送我最後一程。”
月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阿波羅淡然一笑,看月走向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
雪感覺到掌心裏那隻小手動了動,頓時提起了精神,她凝視兒子那張熟睡的臉,半晌,他的小嘴兒動了動,她隱約聽到他在叫‘媽媽’。
“寶貝兒?”雪伸手去捧兒子的臉,他確實是在叫她,“你醒了?”
“媽媽-”伊茲密爾緩緩睜開紫色的眼睛,小嘴兒動了動,淚水一下子就衝出了眼眶,“媽媽痛……”
“寶貝兒乖,有媽媽在,不怕不怕。”為兒子擦拭淚水,雪慈愛地對他說。
“媽媽抱抱。”伊茲密兒想伸手去摟母親,可是他的身體卻動彈不得,他虛弱的癱在床上,嚶嚶的哭。
“瞧啊,誰來了?”李陽從外麵回來了,在樓下的商店裏他買了隻比泰熊玩具,他將小熊擺在跟前,細聲細語的對哭泣的孩子道,“我是比泰熊,來跟小伊茲密爾玩嘍。小伊茲密爾,你為什麼哭啊?是不是受了傷傷哦?”
“嗯。好疼。”伊茲密爾淚眼汪汪地盯著跑到跟前的可愛玩具,艱難地伸手去摸。
“我以前也受了傷,也好疼,醫生會幫我們治好的,疼一疼就會好起來的,到時候讓媽媽帶我們一起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有媽媽在,伊茲密爾會很勇敢,媽媽說我是小小男子漢。”
“小伊茲密爾真棒。”
……兒子終於不再哭了,跟著會說話的小熊兒玩。雪感激地朝李陽微笑,這幾年,他一直陪在身邊,許多事情如果沒有他,她將顯得多無奈啊。
“明明身邊有個好男人,卻不肯忘記密諾亞德。”阿波羅有些幽怨看著雪,伊茲密爾的事情顯然讓她焦悴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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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貝兒終於要跟著未婚夫蒙.巴爾沙回埃及的家了,雪和李陽特意來送行。
“謝謝你們這些日子的照顧,要不是遇上你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麗貝兒感激地對幫助了她的人說道。
“太客氣了。很高興你要回家了。”雪看眼前一對情侶,將話說開之後,他們再無隔閡,變得更加親密無間了。
“你送的禮物真是太貴重了,無論如何,下個月的婚禮,請你務必以證婚人的身份出席我們的婚禮。”蒙.巴爾沙知道,在接下來的人生中,這個叫雪的女人將會是他們的摯交,這個善良的人兒值得任何人去尊重。
“哈?證婚人啊,這個也太抬舉我了呀。”雖然這麼說,但雪卻笑得格外的開心,“我一定會去的。好想看到麗貝兒新娘裝的樣子,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
麗貝兒靦腆的笑了。
雪和李陽將這對情侶送到了酒店大門外,車子已經在那裏候著了。看著蒙.巴爾沙將麗貝兒抱進車裏,雪幫忙將輪椅送到了後備箱裏。她來到後座窗外,麗貝兒趴在車窗前戀戀不舍地看著她。“雪,我會想你的,如果可以,我和蒙會經常去紐約拜訪你。”
“傻丫頭,怎麼能讓你經常跑過去?因為工作需要,我會經常去埃及的,到時住你家哦。再說了,下個月的婚禮,我們很快就能見麵。”
“嗯。那個,你不必太擔心伊茲密爾,吉人自有天相,他會很快好起來的。”
“嗯。等他情況再穩定一些,我就帶他回紐約做後期的治療和休養。”
“就此別過了,千言萬語道不盡的感激。再次謝謝你!”蒙坐到了未婚妻的身邊,他在車裏朝雪這樣道。
“一路平安!”車子發動了,雪朝一對情侶揮手道別。
“真是讓人羨慕!”目送車子漸行漸遠,李陽感慨,“哎喲,我怎麼時候也能像他們一樣幸福啊?”
“你身邊不乏好女人,隻是自己愛鑽牛角尖而已。一棵樹上吊死,是笨蛋才會做的事情啊。”
“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還罵我是笨蛋?太無情了,這女人。”
睨見李陽生氣了,雪趕忙逃開。“我去醫院陪兒子了,你自個兒繼續感慨吧。”
看她逃似的攔了輛的士離開,李陽唉聲歎氣。如果找不到那個男人,她真的打算就這樣過下去嗎?他的真情她完全不願意領情啊,真正一棵樹上吊死的,何止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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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的密諾亞德,安靜地吃著他做的煎牛扒,阿波羅對自己的廚藝向來沒有什麼信心,可這次還是很堅持地將晚餐給做了。牛扒煎過頭了,顯老且鹹。他自己有些難以下噎,輕輕將刀叉放回桌上,端起酒杯啜了口紅酒。看著密諾亞德若無其事地吃著這糟糕的晚餐,他心裏湧出一絲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