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振倫的六七八團攻擊受阻。敵人的每顆炮彈落下,幾乎都能使國軍好幾個人倒在血泊中。敵人炮樓裏的機槍,更是瘋狂無比,居高臨下,四麵噴火,掃倒了國軍好幾排人。
張自忠站在大槐樹下的掩蔽部裏,急得滿頭大汗,拿起電話命令崔振倫團長:“崔振倫,你是怎麼搞的?你的動作太慢了,你在蘆溝橋的那股子拚勁兒都泡灑喝了?……”
“轟隆!”一顆炮彈在不遠處爆炸了,震得掩蔽部頂部的積土紛紛落下。
張自忠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繼續打電話:“什麼?什麼?……你少說廢話,你要不惜任何犧牲,務必迅速攻下兩座炮樓!”說完,“叭”的一聲丟下了話筒。
崔團長接完電話,急匆匆地找到了擔任主攻亭子頭村的一營營長張士楨:“張營長,命令炮兵,集中所有炮彈,擊毀眼前的這兩座炮樓。”
“團長,”提著沾滿了血的捷克式輕機槍的張營長站在他麵前,顫抖著嘴唇說:“咱們的炮,都是很舊的滬造山炮呀,沒有瞄準器,對射擊炮樓沒有把握呀!”
崔團長拍了拍張營長壯實的肩頭,焦急地大聲喊著:“沒有把握也得試一試嘛,即使轟不掉它,在聲勢上壓一壓小鬼子也是好的!”
張營長點了點頭,帶著1連人去了。
太陽已有一杆子高了,張營長在緊急情況下,硬著頭皮擺脫了炮兵一般操作規定,將兩門山炮拆卸下來,用人力運到了與亭子頭村僅一河之隔的薑家村。然後,炮兵們迅速在離敵人炮樓僅300米的一間民房裏,悄悄地架好兩門山炮,在牆上挖好了炮眼,使炮口直端端地對著炮樓。
“目標300,直射!”
“轟!轟!……”幾炮一響,張自忠看得清清楚楚,從遠處看,那兩座炮樓就像狂風吹走了人頭上的帽子一般,輕飄飄地飛離了地麵而去。崔振倫高興得拉著張營長的手搖來晃去,連聲叫道:
“打得好!打得好!這種大炮的直射法,在當今的戰史上是罕見的喲!”
這時,全團火力集中射擊,步兵乘勢衝進了村裏。雙方開始近戰了,殘酷的肉搏展開了。國軍的士兵們或端著刺刀,或舞著大刀,淩厲砍刺,得心應手。敵人漸漸頂不住了,慢慢向村外退去。
戰場上濃煙滾滾,遮天蔽日。濃煙在地麵上蔓延,籠罩了整個亭子頭村,一股敵軍在這煙塵的遮蓋下,正在向村邊潰退。
“不能讓鬼子逃走啊!”崔振倫團長大吼著,聲色俱厲:“三營,全部跟著我衝殺,追擊潰敵!”
崔團長親自率領四百多個士兵衝上去,日軍的撤退隊形大亂,紛紛向四麵逃竄。
“不準退!不準退!”日軍指揮官小野健三中佐圓瞪雙眼,高舉著戰刀叫囂著:“誰敢臨陣逃跑,甘當帝國的叛徒,我就要執行戰場紀律!”
然而,潰逃仍在繼續!
一個中尉從小野身後慌慌張張地衝了過來,“唰”地跪在了地上,哀求著:“中佐閣下,我請求你,快下撤退命令吧,我們已被敵人四麵包圍了。”
“八格牙魯!你是大日本帝國大大的敗類!”小野衝著那個中尉圓滾滾的腦袋,揮手就是一刀。一股黑血呼地竄起,濺了他一臉。
“往前衝!往前衝!”小野用手帕匆匆地擦了擦刀上的血跡,又像殺豬似地嚎叫起來。剛叫了三兩句,“噠!噠!噠!……”一陣急驟的機關槍,打得他四周的日軍倒下了一片,打得他腳下的塵土飛揚。他喪魂落魄,連滾帶爬地想騎上一匹紅色的高頭大馬。但是,遲了,崔振倫率領的三營已從四麵八方向他衝來,他的雙手顫顫巍巍地抓住了僵繩,正想跨上馬背時,國軍的又一陣“噠!噠!噠!”的機槍掃過來了,一顆子彈不偏不歪,正射中他的腦袋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