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恐飛的症狀在飛機降落時又發作了下,她泛白的指節被身旁的溫熱手掌緊緊握住,無聲地安慰。
她想抽回,卻被他的手掌堅定而強勢地牢牢覆住,她掙不脫,幹脆就由了他,直到飛機停穩時唐旭堯才鬆了手。
陸然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解下安全帶,站了起身,要過去時才發現唐旭堯還坐在座位上擋著路。
“不好意思。”陸然衝唐旭堯歉然一笑,指了指路,“借過一下。”
陸然很喜歡笑,她眼睛不是很大,但是笑起來雙眼彎彎的,眉梢都像帶著笑,總似沒睡醒般,迷迷糊糊的,有些疏遠。她也確實沒怎麼睡醒,剛在飛機上睡了長長一覺,眉眼間的疲憊讓唐旭堯沒敢吵醒她。
她的客氣讓唐旭堯不自覺地蹙眉,陸然已縮著身子,腿貼著前排座位想要從他和座位的縫隙裏跨過去,人沒跨出來,手被唐旭堯拉住了。
陸然疑惑扭頭望他。
唐旭堯站起身,一隻手還握著她的手,一隻手已經伸向行李架拿行李。
“你幹嘛呢?”陸然掙了掙手,沒能掙脫。
“一起吃頓飯吧。”唐旭堯說。
“我有約了,他在外麵等我。”
唐旭堯望著她,似在評估她話中的真實性。
陸然手機恰在這時響起,是程朗打過來的:“出來沒?我在外邊等你。”
“等我一下,這就出去。”
陸然掛了電話,望向唐旭堯。
唐旭堯望她一眼:“你電話多少?”
手依然握著她的手腕,大有她不說他就一直這麼握著的架勢。
陸然抿了抿唇,手伸向他:“手機!”
唐旭堯把手機遞給她,看著她靈巧地在手機上輸入一串數字,然後她包裏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終於鬆開了她的手。
陸然把他手機交還給他:“我先走了!”
轉身往機艙外走去,依然是不緊不慢地走著。
唐旭堯跟在她身後出了機艙,不遠不近地保持著距離,直到看到她腳步輕盈地走向等候在出口處的男人時,腳步不自覺地放緩了下來,微擰著眉。
“來多久了?”陸然拖著行李箱走到程朗麵前,問道。
今天的程朗穿著白襯衫黑西褲,一米八的個兒,挺拔的身形隨便往那兒一站都帶著那麼點鶴立雞群的味道,雖然這邊接機的人不少,陸然還是很輕易地在人群中便找到了他。
“剛到一會兒。”程朗應著,說話間手掌便伸了過來,繞過她的脖子,五指張著在她頭頂上狠狠揉了揉:“又瘦了!”
陸然努了努嘴:“哪有!”
她的身高隻到他胸口處,嬌小的個頭和他站在一起很讓人遐想,尤其程朗還不避諱,聽她這麼一說,又低頭伸手在她臉頰上捏了把:“還說沒有,臉頰都捏不出肉來了,以前還肥嘟嘟的。”
親昵的舉動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陸然不以為然地撅嘴,把行李箱往他麵前一推:“你來拖。”
雙手往褲兜裏一揣就想走。
程朗低頭拉過行李箱,抬頭時注意到了站在陸然身後不遠處的唐旭堯,正盯著他望,兩道眼神盯得他背脊莫名瘮的慌,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陸然手臂,壓低了聲音:“背後那男人是你什麼人?”
被他這麼一提醒,陸然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唐旭堯來,也就忍不住扭頭往唐旭堯那邊望了眼:“不是什麼人啊。”
拖著程朗離開。
唐旭堯看著那兩道身影相攜著離開,站在原處沒動。
出站口的燈光很亮,亮得有些刺眼,刺得眉心眉骨都在發疼,他垂眸揉著眉心。
“唐旭堯,這是離婚協議書,這是房間鑰匙,我走了,保重!”
她拖著行李箱,平靜地把離婚協議書和鑰匙放在桌上的畫麵不期然地闖入腦中,刺激得整個太陽穴都在發疼。
唐旭堯甩甩頭。
“阿旭!”一道清亮的女聲不遠不近地響起,熟悉的音質讓唐旭堯不自覺皺了眉,抬起頭時麵色已恢複往日的清冷。
“你怎麼在這?”唐旭堯望著已走到近前的陸燃,皺眉問。
“聽寧寧說你這個點的航班,剛好我在機場取景,就順道過來看看了。”陸燃笑著應道。
她留著幹練的齊肩短發,頭發在耳後肩上的位置打了個漂亮的內卷,中分的劉海配著精致的妝容,整個人灑脫中透著股女強人的精明幹練,笑容明媚,和陸然清秀迷糊的小家碧玉氣質完全不同。
想到陸然,唐旭堯又忍不住往剛才她離去的方向望了眼。
陸燃沒留意到唐旭堯的眼神,兩手交叉著置於胸前,側頭望向他:“一起吃頓飯?”
唐旭堯抬手望了眼腕表:“改天吧,我一會兒還有事。”
陸然拖著程朗出了機場,來到地下車庫取車,任由程朗把她行李塞進後備箱,自己繞過車頭,來開副駕駛座車門,坐了進去,拿出手機給謝淼發了條信息,向她報了個平安。
“謝淼還沒到?”程朗拉開車門,坐了進來,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道。
“對啊,又誤點了。”陸然低頭應著,一邊動手拆著手機。
“你幹嘛?”程朗被她的舉動鬧得有些莫名。
“沒幹嘛啊。”陸然頭也沒抬,取出了手機卡,往車窗外望了眼,看到不遠處的垃圾箱,“你開靠邊點。”
程朗開著車往路邊靠,經過垃圾桶時,陸然手輕輕一揚,手中的sim卡便飛向了垃圾桶。
陸然關了車窗,一扭頭就看到程朗正盯著她看,看得她心虛:“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