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他問,溫啞的嗓音夾著一絲不易忽略的擔心。從前天晚上陳婷招了之後她心情便一直不太好,昨天早上他本想陪她一塊回來,她擔心兩個人一起出現惹得陸呈海暴怒沒答應,想先回來和陸呈海好好談談,他也就隨了她,卻沒想到不過才一天不見,她看著憔悴了許多。
陸然對於他的問題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把掌心下壓著的資料遞給他:“這是我哥幫忙調查的陸燃曾經和趙偉有過接觸的證據。”
唐旭堯伸手拿過,翻了翻,眉間的褶皺加深。
陸然沒有望向他,隻是極力以著平靜的聲調說:“雖然這份材料無法證明陸燃是主使,但她鐵定脫不了關係。”
陸然說著已抬頭望向他:“唐旭堯,你知道那個孩子對我有多重要。自從陳婷那兒確定這件事後我心裏一直很不好受,如今又種種跡象指向陸燃,我……我發現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不是當初你們堂而皇之地讓她侵入我們的生活裏,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我的孩子明明就可以活下來的,那時醫生明明告訴我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話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唐旭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緊緊握著。
“陸然。”他的聲線有些啞,“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和孩子,但是陸燃不是我讓她來唐家的,她以前對唐家的好,她和寧寧和我媽的關係……”
“唐旭堯。”陸然打斷他,逼自己抬眸望他,“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要聽解釋的,我能明白,但情感上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沒辦法假裝沒事人一樣,和你重新開始。”
說著忍不住一笑:“所以,我們……就這樣吧。”
話音落,手掌也抽了出來,陸然站起身,推開椅子轉身便走,唐旭堯坐在原地一動沒動。
擦身而過時,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握得不算重,卻也不輕。
“什麼叫……我們就這樣吧?”嘶啞死寂的嗓音從身後一字一句響起。
“孩子沒有了,我就比你好受嗎?看著你痛苦你以為我就好受?她不是我帶回來的,也不是我指使她去幹的,她犯的錯為什麼你非得算到我的頭上來?”這句話幾乎是爆吼出聲,驚得周圍的客人紛紛望向這邊,連陸呈海也下意識站起身想過來把陸然拉走,卻被陸仲宣拉住了。
唐旭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陸然身上,沒注意到周遭,黑眸隻是緊緊盯著她近乎麵無表情的側臉。
“告訴我!”她的沉默讓他失控。
陸然緊咬著下唇,壓製著喉嚨深處的哽咽,轉過頭望他:“你陪她出雙入對,你給了她希望,讓她誤以為她和你還有希望,給了她動機。這還不夠嗎?”
扣著她手腕的手掌有了一絲鬆動。
“陸然,”低啞的嗓音帶了一絲蒼涼,“事實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她曾在唐家落魄的時候,自己跑過來幫了唐家,也救過寧寧,在我忙得分身乏術時幫我照顧整個家,趕也趕不跑,我不能因為她的自願就理所當然地忽略她這份恩情,我隻能償還,感情上勉強不了隻能在事業上幫她一把,我和她的關係一直劃分得很清楚,我說得很清楚也表現得很清楚,她也知道,是她自己想不開,你不能這樣把她的錯強加到我身上。”
“可事實還是她因為你而害了我的孩子,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你知不知道,你覺得我能帶著這樣的陰影和你假裝沒事人一樣過一輩子嗎?”殘忍的話語隨著落下的眼淚逸出,陸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反正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他身上,讓他相信他們再也沒有可能就是了。
她的控訴讓他無法反駁,哪怕不是他造的果,卻還是因他而起的因。
“陸然。”他叫她,嗓音靜冷靜冷的,眼睛直直盯著她,他墨色的瞳孔被大片的黑色吞噬,深不見底,黑黑沉沉的,又像死水一般,沒有生氣,“我隻想再問一句,即使我能揪出凶手,把她法辦了,我們也不可能了?是不是無論我再做什麼我們都沒可能了?”
“我……”眼眸不自覺移向不遠處的陸呈海,陸呈海隻是緊緊地盯著她,手掌蜷成拳輕咳著,雖是一字未說,陸然讀得出他眸中的意思,不要再讓我們擔心。
眼瞼不自覺地垂了下來。
“嗯。”輕得幾乎沒有氣息的一個字從緊咬著的唇瓣裏輕輕逸出。
他扣著她手腕的手掌瞬間鬆了開來。
“我這段時間會把工作室搬回b市,我們……以後還是別再見麵吧。”
“你不用走,我走!”
唐旭堯平靜說完時,他已先她一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