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過要這麼快重新認識一個男人,至少短期內不想去觸碰,陸呈海卻不給她反對的機會,多年上位者的習慣,他性格一向強勢,尤其在他認為是為陸然好的前提下,決定了的事就再沒更改的餘地,第二天便給陸然介紹了個人品條件都不錯的男人,軟硬兼施地逼著陸然去相相看合不合適。
相親地點定在離家不遠的五星級酒店裏。
男方是時間觀念好有教養的人,一家人比陸然家先到了,陸然一家一到還有禮地起身相迎,體貼地幫忙拉開椅子招呼著入座,禮數周全,光這點便讓陸呈海頗為滿意。
陸然沒什麼感覺,連男方名字都沒記住,隻是安靜地像個傀儡一樣坐在那兒,被點到名時就抬頭有禮地笑笑,卻不知道,這樣的順從,對她自己對愛她的家人以及唐旭堯就是好的嗎?
隻是因為她的乖巧,對方家長很滿意她。
長輩們為給他們創造機會,陪著待了會兒便找了個借口相約著離開了,離開時免不了相互寒暄一番,包廂門被拉開了半天,一直站在包廂門口寒暄著,聊得也投緣。
陸然和男方站起來相送,剛走到門口,陸然卻意外看到了唐旭堯,似乎是陪客戶來吃飯的,一起過來的還有黎芷琴。
她望過去時唐旭堯也像是有心電感應般往這邊望了眼,隔著人群看到了她,視線在門口站著的人身上掃了圈,然後落在站在她身側的男人身上,平靜的眸心掠過一絲波動,眉心也微微蹙起,黑眸望向了陸然。
陸然不自覺地抿了抿唇,卻也隻是靜靜地朝他望了眼便撇開了視線,心裏卻難受起來。
黎芷琴也看到了她,在看到和她並排站在一起的男人時,人便下意識地扭頭往唐旭堯望了望。
陸呈海那邊也發現了唐旭堯和黎芷琴,出於禮貌,笑嗬嗬地上前來和黎芷琴打了聲招呼。
黎芷琴神色有些尷尬,卻還是笑著回了個招呼,眼睛往陸然那邊掃了眼,語氣隱約帶著些試探:“和朋友過來吃飯啊。”
“也不是什麼朋友了,未來的兒女親家一起出來吃個飯。”陸呈海“嗬嗬”笑著應道,往陸然和她身側的男人望了眼,“小年輕挺投緣的,先處處看,合適了再把婚事辦了。”
唐旭堯往陸然望了眼,陸然微抿著唇,側眸避開了他的眼神。
唐旭堯收回了視線,望向陸呈海,道了聲“恭喜”後,寒暄了幾句便有些歉然地和黎芷琴陪客戶先走了。
今天約了客戶談生意,卻沒想到總這麼湊巧,似乎和陸然在哪兒都能遇上。
這種巧合在兩個小時後他喝高出來透氣時再一次驗證了。
他又和陸然遇上了,兩人剛從電影院出來,她身旁的男人很溫柔地說著什麼,眉眼帶著笑,陸然至始至終隻是淺淺地笑著,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這種敷衍在與唐旭堯迎麵遇上時收了回來,換成了些不知名的尷尬和苦澀。
陸然唇角勉強勾出一個笑,和他打了聲招呼:“嗨。”
唐旭堯往站在她身側的男人望了眼,望向她,唇角也微微動了動,回了聲“嗨。”
陸然唇角動了動,沒再應,低垂著頭從他身側走過去了,與那個男人一起。
唐旭堯站在原地沒動,看著陸然走近,擦著身側而過,和那個男人,又慢慢遠去,伴著那個男人低聲的詢問“然然,剛那位是?”以及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心頭像是突然坍塌了一塊兒,周圍紛紛擾擾,熱鬧異常,他卻像突然被這個世界拋棄了般,孑然一人。
唐旭堯忍不住笑了笑,搖著頭,有些自嘲,長長地吐了口氣,邁開步伐想往包廂裏而去,卻沒想到一抬頭便看到了黎芷琴,正站在包廂門口,盯著他身後望,然後望著他,眼神有些複雜難懂,甚至是憐惜的。
她的眼神讓唐旭堯難堪,甚至是難受,心裏堵得慌,麵上卻還是淺淺地露出一個笑:“媽,你怎麼出來了?”
人已走向她。
“裏邊悶,出來透透氣。”黎芷琴低聲應著,往他望了眼,又往唐旭堯身後望望,嘴唇動了動,終是什麼也沒說,隻是陪著他一塊兒進去了。
這場應酬花了將近四個小時。
談完時已經十點多,唐旭堯喝的有些高,一上車人就靠在座椅上休息,閉著雙眸,人看著特別的疲憊。
黎芷琴往他望了望,看著心疼,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低聲問著:“阿旭,你沒事吧?”
唐旭堯輕輕搖頭,被酒精侵蝕過的聲線異常沙啞,說話卻還算清明:“我沒事,隻是有點喝高而已。”
“你說你沒事喝這麼多幹什麼?”
黎芷琴忍不住嘮叨,人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坐回了座位上,盯著車窗外望。
唐旭堯沒睜眼,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開口:“媽,你喝醉過嗎?”
“醉過。”
“真正喝醉了是什麼感覺?”唐旭堯問,睜開眼睛,側頭望她。
黎芷琴盯著他望了好一會兒,聲音軟了下來;“你就那麼放不下陸然?”
唐旭堯扭頭避開了她的視線,盯著車頂放下,沒有應,但他的神色早已告訴了她所有答案。
黎芷琴抿著唇沒再說話。
唐旭堯喝得有些高,胃被酒精浸泡得有些難受,酒精在胃裏發酵著,剛上車沒一會兒便忍不住,讓司機停了車,推開車門,踉踉蹌蹌地跑到了附近的垃圾桶,扶著樹捂著胸口吐了起來,幾乎把膽汁都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