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笙本就蒼白的臉倏地一變,劇烈咳嗽著:“你媽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唐旭堯本已經鬆下來的手又緊了起來,揪著他的衣領就想把人給拎起來。
唐旭堯此時的臉色很沉,也很平靜,死寂的黑眸裏醞釀著風暴,是山雨欲來前的平靜,堆積壓抑了兩天的情緒在這一刻幾乎全麵爆發開來,幾乎將他所有的冷靜和理智摧毀。
陸然生怕他真的做出什麼後悔莫及的事來,手臂死死抓著他的手掌,使勁兒想要掰開:“唐旭堯,你鬆手,冷靜點。”
嚴末也一隻手托著唐越笙虛弱的身子,另一隻手死死掰著他的手,人急得就差沒一拳朝唐旭堯揍去,又擔心這麼不管不顧地一拳下去後唐旭堯突然鬆了手,唐越笙剛遭受重創的身子再也經不起這般折騰了。
唐越笙臉色已經漸漸由蒼白轉青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胸前的傷口也開始滲出血絲來,人看著隨時會倒下,唐旭堯卻沒鬆手,隻是緊抿著薄唇死死地盯著他,陸然看著真急了,抓著唐旭堯的手不自覺地一緊,勸著勸著竟然哭了起來:“唐旭堯,你別這樣,求求你,冷靜點……”
大滴的眼淚從眼眶滾落,落在他的手掌上,濕濕熱熱的,唐旭堯死盯著唐越笙的黑眸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微側過頭望向陸然,陸然還在哭,手抓著他的手掌不敢鬆手,看他已望向她,也不管此時的狼狽,隻是睜著被眼淚泡得濕潤的雙眸望著他,眼裏帶著哀求。
唐旭堯望著她,喉結上下劇烈地滾動著,抓著唐越笙衣領的手終是無力地垂了下來,嚴末急急地扶住了倒下來的唐越笙,另一隻手急急地摁著呼叫鈴,生怕唐越笙再出點什麼事。
陸然無暇顧及唐越笙,上前一步,人就撲入他懷中,推著他往後退了幾步,生怕他又失控,兩隻手也繞過他的腰,緊緊摟著他,情緒卻有些控製不住,隻是抱著他哭。
本來唐旭堯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可是她看著這樣子的唐旭堯,她比他還難受,不過一夜之間,整個家變得支離破碎,說沒就沒了。
唐旭堯隻是僵著身子站在原處任由她抱著哭,一動不動的,胸腔卻隨著跳動的脈搏劇烈起伏著,他所有的情緒都被壓製在那裏麵,哪怕再痛苦,再難過,他也從不會在人前表露一絲脆弱。
以前整個唐家垮掉的時候,一家人至少還是在一起的,除了病重在床的唐越笙,至少一家人還是一條心的,再苦再累總還有家人陪著守著,如今的唐家,卻隻剩下唐旭堯一個人,整個家支離破碎,近乎家破人亡。
躺在床上的唐越笙雖還疼得厲害,人卻已經緩過氣來,聲音還虛弱,許久才擠出一句話來:“阿旭他媽媽到底怎麼了?”
他這一問陸然便感覺到抱著的身體又繃緊了起來,唐旭堯周身都迸發著深沉的怒和恨,以及許多別的情緒,陸然安撫不了,隻能本能地收緊了手臂,緊緊抱著他,抬頭望著他,啞著嗓子低低哀求著:“唐旭堯,我們先出去好不?”
唐旭堯垂眸望她,眼神很複雜,在那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裏,陸然甚至看到了一絲濕潤,眼眶也隱約有些泛紅,卻極力壓抑著。
陸然看著心髒揪扯著難受,啞聲叫了他一聲:“唐旭堯,我們先出去?”
“嗯。”嘶啞的嗓音像從喉嚨深處擠出來,唐旭堯說完時已經抬起一隻手將她攬了過來,帶著她出去了,關上門前,陸然朝嚴末望了眼,嚴末衝她留了個安撫的眼神。
陸然拉著唐旭堯到樓下散心,唐旭堯到外麵後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雖然他一直沒有說話,但從他漸漸放鬆的手掌裏,陸然明顯感覺到他的冷靜,陸然懸著的一顆心也慢慢跟著放鬆了下來。
“陸然……”也不知走了多久,唐旭堯終於停了下來,長長地吐了口氣,側頭望向她,“謝謝你。”
陸然抿著唇衝他微微一笑:“你沒事就好。”
唐旭堯望著她,黑眸掠過一絲暖色,手掌滑入她發中,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隻是盯著她不說話。
陸然安慰他:“你也別太難過,脫離危險期了就是好事,隻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植物人被喚醒的病例很多,你媽那麼放心不下你和寧寧,說不定哪天突然就醒來了。”
“嗯。”唐旭堯輕輕應著,壓著她後腦勺的手掌微微一用力,將她的頭壓入懷中,另一隻手已經纏上她的腰,壓著她的背,將她整個緊緊地攬入懷中,借著她嬌小的身子讓自己心安。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黎芷琴情況基本穩定了下來,由重症監護室轉入了普通病房。
唐旭堯已經連著三天沒睡,陸然擔心他撐不了,勸他先回去休息會兒。
“讓寧寧過來看會兒吧。”陸然說,唐寧寧從昨晚黎芷琴從手術室出來後便撐不住先回去休息了。
唐旭堯點頭,拿出手機給唐寧寧打電,卻沒想到她手機關了機。
“估計是睡過頭了。”嚴末說,“這兩天也累壞她了。”
唐旭堯點點頭,想讓陸然和嚴末先回去休息,正要開口說話,手機卻響了。
陸然看著他接起手機,然後臉色變得凝重沉怒。
“怎麼了?”陸然心裏隱約不安,這種情緒的變化和昨天的向雲雲太像。
“我得去一趟公安局。”唐旭堯掛了電話,扭頭對嚴末說,“寧寧那邊出了點問題,她昨晚涉嫌非法攜帶毒品被刑拘了,你先幫我在這裏看會兒,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