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擺設還是像當年那樣,沒有一絲變動,唐旭堯卻在看到房間時突然握緊了她的手。
陸然下意識望他,唐旭堯已拉著她走向了床邊的梳妝鏡。
相框下壓著張字條,隻是黎芷琴留給唐旭堯的。
“阿旭,媽幫你把這些東西撿回來了。媽知道你心裏舍不下,隻是沒辦法了才逼著自己去遺忘。說不定會有轉機,別那麼快氣餒。”
唐旭堯沉默著把紙條看完,然後笑了笑:“媽還真是……”
突然沒了話,隻是微仰著頭,盯著天花板,沒有說話,緊握著陸然手掌的手有些失控的緊,青筋隱隱浮動著,陸然能感覺到一絲疼,疼的卻不隻是手掌,還有心髒,短短四語,卻是飽含了深沉的悲慟。
陸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是本能地轉過身,雙臂從他的腰間穿過,以自己嬌小的身體緊緊抱住了他。
“你媽那麼放心不下你和寧寧,會醒過來的。”她低聲安慰著。
唐旭堯反手抱住了她,將她緊緊箍在懷中,沒有說話,陸然隱約感覺到抵著額頭的下頷爬過一絲濕潤,不真切,陸然下意識想抬頭,唐旭堯伸手壓住了她的後腦。
“別動。”嘶啞的嗓音從頭頂低低傳來,陸然安靜地任由他抱著。
許久,陸然才幽幽地道:“唐旭堯,如果我想回來了,你還願意要我嗎?”
“陸然,你別勉強自己,也別同情我。我能處理好。”低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唐旭堯放開了她,卻被陸然緊緊抱住。
“唐旭堯,我不是同情你,也沒有勉強自己。我隻是想陪你一起麵對,我愛你,我發現我真的沒辦法置之不理,哪怕要再次害我家人傷心了。”陸然說著已經抬頭望他,“我沒有因為孩子的事怪過你,那天……我隻是不想讓我家人再為我擔心才胡說八道的,我以為這樣對大家都好,可是我發現我錯了。隻要我過得不快樂他們永遠都會這樣擔心心疼我,可是能讓我快樂的一直隻有你一個。既然你能說服我,也一定能說服我的家人的是不是?”
唐旭堯黑眸緊緊盯著她,聽著她說完,長臂一伸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一切交給我。”
唐旭堯第二天把公司的事處理完就陪陸然回了殷城,去醫院看過黎芷琴後陪她一道回了趟陸家。
前兩天唐家出事她陪在唐旭堯身邊的事家裏因陸仲謙的緣故,家裏人都知道,當時陸呈海隻對她說了一句話,讓她先去忙她的事,該交代該解釋的回頭再解釋。
如今忙完了,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
兩人回到時陸家一家人都在,一個個剛下班,還沒吃晚餐,看到陸然和唐旭堯一起進來,也都還是客氣地和唐旭堯打了聲招呼,然後招呼著去吃飯,態度算不上熱切,卻也不是冷淡。
今晚的晚餐比往常豐盛許多,顯然是讓人精心準備的,這讓陸然心安不少。
餐桌上的氣氛還算和諧,並沒有因為唐旭堯一個外人的存在而尷尬,吃飯時陸呈海還是客氣地問起了唐越笙黎芷琴的情況,唐旭堯也應對得有禮有節,很客氣。
吃過飯後陸呈海便回了房,唐旭堯在他回房前喊住了他:“陸老先生,方便和您談談嗎?”
陸然有些擔心地往唐旭堯望了眼,唐旭堯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定定望向陸呈海。
陸呈海扭頭往唐旭堯望了望,銳利的眼眸盯著唐旭堯,沒點頭也沒搖頭。
唐旭堯也隻是沉定地與他眼神對視,等著他的答案。
陸呈海終在他定定的眼神下緩緩點了點頭:“跟我到書房來吧。”
人已起身往書房去。
陸然怕唐旭堯說話氣到陸呈海,趕緊小聲叮囑:“爺爺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您別氣著他。”
唐旭堯安撫地摸摸她的臉頰:“別擔心。”
人也跟著過去了,看陸呈海扶著拐杖走路有些蹣跚,本能地就過去先扶住了他。
陸呈海倒是沒把他推開,隻是任由他扶著進書房坐了下來,這才不緊不慢地說:“想說什麼就說吧。”
“陸老先生。”唐旭堯望向他,“我今天是來正式向您道歉,以及請求您,別再讓然然夾在中間為難。”
唐旭堯說話間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定定望向陸呈海:“當年是我傷害了然然,讓她受了很大的傷害,是我對不起她,對不起你們,我願意接受你們的任何責罰,除了逼她離開。”
陸呈海臉色很不好:“我現在就是打你一頓也消弭不了她所受到的傷害。”
“我知道,但是至少能讓你們心裏好受些。”
“好。”陸呈海沉沉應完,手中的拐杖便倏地舉起,重重地往唐旭堯身上招呼去,發了狠的一下一下打得用力又結實,唐旭堯定定地單膝跪著,不閃不避。
陸然在屋外聽到動靜,趕緊去推開門,卻看到陸呈海正將手中半臂粗的拐杖往唐旭堯身上招呼去,驚得叫了聲“爺爺”,人就快步走了過去,想要讓陸呈海停下來。
陸呈海雖已年邁,氣力卻不比年輕人差,打起人來是發了狠地打,唐旭堯已經因為唐家的事幾天沒能好好休息,陸心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住。
唐旭堯隻是抬眸望她:“陸然,這是我欠陸家的,無論當年結婚還是之後待你,我都愧對你的爺爺和父母家人,這頓打已經是輕了。”
陸呈海扭頭往陸然望了眼,往唐旭堯也望了望,到底也是打累了,氣也發泄過了,也就幹脆收回了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