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和唐旭堯在外麵等,這一等就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陸仲謙沒出來,程劍先出來了。
“情況怎麼樣?”陸然問道,心裏有些忐忑。
“不出半個小時吧,肯定招。”程劍說,看著信心滿滿。
陸然突然就鬆了口氣:“真的假的?”
程劍笑:“有你獻策,你還信不過頭兒的審訊能力嗎?”
陸然被他說得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她其實也沒獻什麼策,主意是唐旭堯出的。
彼此都看得出來,趙偉和陳婷感情深。當年能把那件事做得那麼滴水不漏可見趙偉心理素質不低,他就是篤定了警方沒有確鑿的證據辦他才否認到底,像他這種也隻能先攻破他的心理防線。因此陸然讓陸仲謙隱瞞了陳婷被收押待審一事,並假稱陸燃為湮滅罪證對陳婷不利。
陳婷的鑽戒和她給陸仲謙的那半截腐爛潰腫的高仿肢很輕易地給趙偉造成了那樣一種假象,而陸仲謙根據掌握的陸燃陳婷趙偉的線索和罪證,似是而非的一番分析離間以及刑法上自首、立功等量刑的解讀和建議,趙偉在動搖。
聽程劍說完剛才的情況時,陸然算是紮紮實實鬆了口氣,她相信陸仲謙的能力。
一個半小時後,趙偉終於頂不住全部招了,他確實保留了當年和陸燃交易時的錄音。
兩人本來就是做交易,相互利用,趙偉這邊先下的藥,陸燃那邊才給他辦理移民手續。趙偉那樣精明多疑的一個人,不可能全然相信一個不算熟的人,因此總要握著些把柄才放心,因此才偷偷錄下了錄音。
他手裏的錄音從兩個人談下交易的當天,到事發後他找陸燃都有,幾乎完整記錄了整個事件,哪怕已沒辦法再去鑒定當年的藥,這份錄音也已經能作為當年的證據。
錄音筆在趙偉美國的家中,錄音筆帶回來時,陸燃罪證確鑿。
陸燃被緝捕歸案時正在鄉下的家中陪父母。
陸然和唐旭堯陪著警察一起過去的。
她和她的父母一道,在隔壁的高爾夫球場打高爾夫。
陸燃穿著一身白色運動裝,配著頂運動帽,青春陽光,正揮著根球杆在打球,旁邊不遠處是她已經退休的父母,還有一些親戚朋友,一家人其樂融融。
陸然和唐旭堯剛出現陸燃便看到了他們,安靜地往兩人望了眼,然後移開視線,望向旁邊的高爾夫,瀟灑揮杆,把最後一個球打完,笑著衝她的父母說了聲:“爸,媽,我過去一趟,你們先玩。”
陸父陸母認得唐旭堯,而且關係不錯,看到唐旭堯過來,也就放下了球杆,笑著走了過來。
陸燃腳步比他們快,在唐旭堯和陸然身邊站定,壓低了聲音:“我跟你們走,別讓他們知道,拜托。”
唐旭堯往正在走近的陸父陸母望了眼,望向陸燃:“你當初做這種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害怕你爸媽知道?”
陸然也是淡淡應著:“你跟我們走這一趟,沒個十年八年估計回不來,你怎麼向他們交代?”
陸燃臉色“刷”的就白了。
陸父陸母已經走到近前來,看到唐旭堯已經“嗬嗬”地笑著,爽朗地衝他打了聲招呼:“阿旭,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以前因為陸燃執意去唐家陪著唐旭堯,陸燃父母也去過唐家,對唐旭堯還是認識的,後來兩人在一起,陸燃常拖著唐旭堯陪她回家吃飯,慢慢地陸燃父母和唐旭堯也就熟了起來,那時還挺看好這麼一個女婿,卻沒想到兩人終是沒能走到一起。
唐旭堯對陸燃父母的感覺很微妙,說不上不喜歡,也談不上喜歡,隻是不太喜歡打交道。當初唐家剛落魄時,陸燃執意要跟著他,陸燃父母也曾是極力反對,甚至不惜以斷絕父女關係威脅,對唐旭堯也是不太看得起,雖然言辭上沒有過激,但言行舉止和眼神裏都流露出對他的不屑,大有他耽擱了陸燃的味道。
那時因為陸燃執意要跟著他,他也想著要和陸燃好好發展下去,會心疼她,覺得她也挺不容易,對她父母這邊也就客客氣氣的,盡力做到最好,不讓陸燃夾在中間為難,也想讓她的父母放心,陸燃沒有選錯人。
後來確實也讓陸燃父母放了心,華辰漸漸有了起色,唐家良好的遺傳基因及唐旭堯祖父的手把手教導,唐旭堯商業上的天賦很快顯現出來,不僅將華辰這個爛攤子收拾了起來,還發揚壯大了,陸燃父母對他的態度也隨著他的風光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從以往的冷眼相對到後來的噓寒問暖,每次一過來就追問兩人的婚期,時不時對他的產業和資產旁敲側擊,身邊那堆親戚三不五時地塞一個進來,也不管有沒有能力,哪怕一個小學畢業做了十多年廚子的人,都非得塞到關鍵部門去,大有給自家女兒培植勢力鞏固正宮娘娘地位的架勢。
這樣的做法唐旭堯一向反感,他的企業從不會任人瞎搞,塞些無用的蛀蟲進來。因為這事和陸燃沒少鬧矛盾,但因為陸燃當初的付出,也不好全駁了她父母的麵子,老死不相往來,讓陸燃夾在中間為難,也就下意識地與她的父母那邊拉開了距離,不太喜歡和她父母那邊的人打交道,總覺得談戀愛結婚隻是兩個人的事,簡簡單單就好,沒必要鬧得三姑六婆一家子人都嫁過來似的。
陸燃理智上是認同這些做法的,也下意識地少帶唐旭堯回家,父母那邊也積極勸著,但偶爾情感上總接受不了,習慣將這歸類為不夠愛她的表現,因此在兩人長達四年的關係裏也常常成為爭吵分手的導火線。不得不承認,他和陸燃感情最終變了質,除了兩人本身性格的問題外,她父母將他和華辰作為他們整個家族飛黃騰達的跳板這一點,也是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