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恩後,兩隻腿抖的直不起來,還是梅嬤嬤扶著才出去的。看得出,主子這頓火發的恰到火候,不光是教訓她一個,連帶著讓自己也聽聽長長記性。廊下侍立著的宮女一個個都聽的清楚著呢,嘴上不能說,心裏早已給珞瓔謝了幾百遍的恩。
第二天跟著靜寧去慈寧宮請安,蕭太後麵色陰沉不定。挑起的眼角,飄過珞瓔的麵上,稍稍多停留一瞬間。珞瓔心裏打了一個激靈,看來後宮不好混,不是浪得虛名。伴君如伴虎,母老虎更加的難伺候。難怪鍾嬤嬤拿太後太壓她們,原來,太後的人,就是個嘍囉,一般的嬪妃也動不得。她心裏明白,宮裏有眼睛。儲秀宮的一切,害怕太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然動了,就講不得退,眼前之際是明哲保身。能不能明哲是另一回事,要緊的是保身。
蕭太後終於開口了:“皇後,這幾天後宮裏沒有什麼事吧?”
問的靜寧一怔,後宮是太後在管理,根本就沒有她可以插手的地方。這樣問她,不知識何意。“回太後,沒有什麼事。”
“沒有就好。哀家一直不想管宮裏這些亂七八糟的閑事,更不想有亂子發生。”
珞瓔終於明白,太後是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皇後沒有,她也沒有。隻有一個水悅馨公主,才是她貼心的棉襖。那麼皇上呢,有沒有?心裏一陣憐憫,他也許也沒有。
自己不過是動了她的一個卒子,就讓她這樣,可見她的自衛有多強。這裏的眼睛太多,姐姐提醒的對,不能任性而行。後宮中,你可以不媚君,但是不能沒有一本屬於自己的真經。她決定念好自己的一本經,讓自己過的好一些,讓家人過的安心一些。
靜寧退下後,她依舊留了下來。這是習以為常的事,靜寧也不放在心上。房裏隻剩謹嬤嬤站在太後的身後,其他的人都已退下去了。
珞瓔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磕頭,“奴婢給太後請罪,請太後責罰。”
“貞兒,你有什麼罪?”蕭太後裝憨賣呆也是高手。
珞瓔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奴婢罰了鍾嬤嬤。”
“罰了就罰了,幹嘛要給哀家請罪啊?”
“鍾嬤嬤是太後賞給奴婢教導規矩的,奴婢把她給罰了,是奴婢錯了。”
蕭太後臉上泛上一絲笑意,“噢,哀家挺納悶,你為何罰了她?”
早就有人來說了,她絕對不能說了假話。“奴婢本來是最尊敬兩個嬤嬤的,可鍾嬤嬤仗著太後的恩典,欺上淩下,給太後您抹黑。再則,奴婢也是心疼姐姐,才教訓了鍾嬤嬤一頓,以警眾人。可是,奴婢終歸是逾越,所以太後雖然不知,奴婢依舊還要來請罪的。”
蕭太後伸手叫她起來:“這也值得你來請罪,嬤嬤怎麼了,不過也是奴才,要殺要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身後的謹嬤嬤眼皮猛然一挑,而後依舊波瀾不驚,麵上看不出一絲的喜怒。
兩人正說著話,承緒帝自外麵而來。張德剛要去攔,皇上隻斜了他一眼。張德訕訕的說:“皇上等奴才去給您通傳一聲。”
“不必了,朕來看母後,也許你來置喙一句嗎?”
自選秀後,皇上性情大變,沒有了以前的謹小慎微,對他更是厭惡了。以前還可以掏掏這個萬歲爺 的油水,這半年可就再也沒見過了。皇上要麼不來,要麼是寒著一張臉。到底是真龍天子,不怒而威。他略蹙一下眉頭,張德還是覺得心裏和臘月天灌涼水一樣。
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玄色的常服上,異常溫暖。金光在臉的邊緣鍍了一層粉,讓白皙的麵龐更加的光潔。隻是自骨子裏散發出的那份冷,任是置於火裏也不曾融化。
他微微 偏過頭去,陽光在他的側麵鏤刻出一個極吸引人的剪影。筆直的鼻梁,配上一雙深潭般的眼睛,讓珞瓔不禁浮想聯翩。
嗬嗬,都說男人好色。其實女人在絕色麵前也是毫無招架之力,而他又是絕色中的絕色。可是他的美太柔,注定撐不起一個女人一生的托付。所以,珞瓔還是覺得,此生是無法和他相攜走過一生。
他對太後,隻簡單而客氣的請過安,就默默的坐在一邊吃起茶來。母子之間的見麵禮,客套而簡潔,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