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笑出聲,滿屋子的人都暗叫一聲不好。翼王妃離她近些,又是姑侄,拉著她敘敘話也不算巴結。就和靜寧一起聊起了諸如今天天氣哈哈哈之類的無聊話題。
可靜寧就是不上路,她瞅了一眼,皇上隻悶悶的低著頭不說話,一定還在傷情呢。她恨不得做了他的解語花,替開解一番。
心有所想,腦有所悟,太後正在給皇上療傷,她就順著搭把手,這相思病不就好的更快一些了嗎?當下就撇開她的小姑姑,朝承緒說:“榮郡王和小瀾夫妻和合,說不定年後就懷上小世子也不一定呢。今天這麼高興,臣妾鬥膽請皇上賞他們一幅‘家和萬事興’。”
承緒頗為惱怒的抬頭看了看她,而後鄙夷的說:“朕要是真賞了‘家和萬事興’,不知道的還以為人家後院不穩,等著朕的這幾個字去鎮宅呢!”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蕭太後倒沒有像往日一樣對他冷言冷語的嗬斥,勉強笑著說:“什麼大事,皇上也生氣。就算是錯了,皇後也就是句玩笑話。”
等蕭太後發過了話,翼王妃才勸道:“皇後說的也不算錯,家庭和睦,比什麼都好。”她不願說多少大道理,那些皇上未必不懂。隻有暖心的話,才能入人的心。
礙著翼王妃的麵,承緒也不好再發作。隻好正正身,繼續發呆生悶氣。
靜寧被皇上當眾吼了一句,很沒麵子。這還不說,隻怕以後皇上會更加的煩她了。心裏一頭責怪自己行事太過著急,一邊盤算著怎樣才能補回來這個錯誤。
下麵坐著的幾個珞瓔和鈺慧則是不約而同的嚇白了臉。皇上越來越暴躁,和他安靜而英俊的外表也越來越不一樣了。
阿彌陀佛,除非逼不得已,以後可不在這個祖宗跟前說話。寧願他當你是啞巴。
翼王妃告退時,謹嬤嬤替太後送了一送。
出了門口,謹嬤嬤躬身道:“奴婢謝王妃!”
“謝什麼!謹兒,你是自小在蕭王府服侍的。現在我不敢和你攀主仆,好歹也是故人吧。”
謹嬤嬤越發 的謙卑:“奴婢不敢。”奈何不遠處有人,話不能說的太多。彼此心知肚明。
翼王妃托付道:“皇上可憐見的,多虧你照應。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幫我的,我一定會加倍的還你。”
“王妃言重了。這個奴婢該做的。”
天上有烏壓壓的雲,看來明天又是一場好雪。
跟在榮寶身後的太監,匆匆的朝這裏望了一眼,就隨榮寶離開了。
這一年大寒的小宴在有人歡喜有人憂的氣氛裏過去了。
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對榮寶這樣親熱,他真想撲到親娘的懷裏大哭一場。就算他馬上都十七歲了,在母親的跟前,他永遠都是一個孩子。
直到回了養心殿,他的心裏都是拔涼拔涼的。十歲之前,他和榮寶一起讀書習字,在沒人的時候更是不分君臣。可以後就不一樣了,榮寶知道用功,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最重要的是,他這個做兒子的沒有得到母親的寵愛,反而讓榮寶給搶了先。母愛沒有,心愛的女人也一樣。傷心和失落讓他在被窩裏偷偷的流起了眼淚。
一個男人流淚是件很丟人的事,皇上就更丟人了。他不敢想象,明天在大殿上,文武百官對著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的皇上心裏會怎麼想。還有母後,她不在垂簾聽政了,可前朝有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她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他寧願姨母來教訓一頓,也不願讓母後斥責。隻好將眼淚忍了下去,忍了半天,淚水還是洶湧而下。越是想忍,越是忍不住。就是這樣的!
珞瓔回到宮裏以後,愣了好半天才把跳的砰砰砰的心給按了下去。倒了十八輩子黴了,成了他的女人。
宮裏的人各懷心事,承緒單相思加失望,珞瓔是能對皇上離多遠咱就離多遠,靜寧呢,在那次愚蠢且不明不白的把皇上給得罪了以後,都不敢在皇上麵前多打一個繞麵。鈺慧和其他幾個上不了台麵的小嬪妃,則是,大大主子一高興,她們就應景的跟著笑。要是大大主子不高興了,她趕緊就夾著尾巴做人。
所以,後宮裏,有她們和無她們,僅僅就是每天三頓飯和四時衣服,一個可以容身的屋子的事兒。說是小主子,實在是炮灰的命。至於太後這尊大神,珞瓔能拍拍她的馬屁,討討她的開心,她的心裏裝著什麼,珞瓔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別說是她,就是大公主跟著她這麼久,都未必能完全了解她。那她不是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嗎?珞瓔想,瑾嬤嬤一定會知道些什麼。要說為什麼,珞瓔也隻是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