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好之後,拿著菱花鏡左照右照,感覺不錯。沒有分肖髻好看,但是比大圓髻要漂亮好多。
閑箏也誇好看,唯獨紅袖不滿意。“主子這樣一打扮,和個小丫鬟似的。”
珞瓔笑嘻嘻的也不惱她,“丫鬟怎麼了,在皇上眼裏,哪個不是奴才!”
梅嬤嬤告了假,也還站在廊簷底下評頭論足。“主子這身打扮生生的把天仙都給比下去了,就是這發式不好看。還不如咱們的圓髻大氣呢,不行就梳昨天的分肖髻。”
珞瓔離得遠,並不理她。由著她拿著嬤嬤的架子空說一堆的白話。
一切收拾妥當了,才帶著紅袖和閑箏去了清雅園。
清雅園是前朝皇帝的寢宮,本朝的皇上來這兒遊玩狩獵,多數都是住在這裏。儼然是西郊的養心殿。大致的瞧一眼,規模略比養心殿小了一些,其餘的一應俱全。珞瓔心裏納悶,前朝共有十國,放著漢人的一個大好宮殿在那兒閑置著,非要自己重新再造一個皇宮,何苦來著。
她猜想,是不是那些子蠻子皇帝怕壓不住上京的龍氣才另起爐灶,興建新的皇宮?
上京壓不住,其餘的地方還不是一樣,哪家也不過三代。倒是宇文家不忌諱,修葺一番住了進來,直到承緒,已經是第五代了。上京經過足足四輩子人的修繕,已經有了煥然一新的感覺。而宇文家也漸漸的和漢人分不開了,習俗,禮節,乃至皇親貴胄的姓氏都已經和漢姓一致了。除了上京和西郊這些天子腳下,還堅守著宮裏的衣服式樣和發式,往南邊,早已是三分天下二分漢了。
承緒正在院子裏負手而立,和煦的陽光照在他黝黑油亮的頭發上,映出一圈圈的光暈。他轉過臉來,黃琉璃瓦折射過來的光,讓他有溫暖的感覺。
珞瓔發起了呆,要是在江南遇上一個這樣的男兒,嫁給他,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該是多麼幸福的事。
憧憬再美好,也要麵對現實。老老實實的行禮,問安。直到承緒說免了,她才敢起來。
和他離得近些,真是受罪。連呼吸都受阻,他一定是上天來懲罰自己的魔煞,珞瓔深信不疑。她忽然覺得,比皇後還要怕他。
看似他的心情比平日好了許多,但是那雙深邃的眼睛依舊和寒潭般深不可測。珞瓔瞧著他心情好的情況下,眼睛在他的臉上多轉了幾圈。每一回,她心裏都要歎一句,多俊的男兒!每次想完,心裏又開始笑話自己,真是一個色女子。
承緒沒有理會她的失神,淡淡的說:“看來你都準備好了,那我們就走吧?”
珞瓔沒敢問往哪裏走,反正是你在前頭走,我後頭跟著就是了。“是。”她極其恭順的應了一句。
承緒看看紅袖和閑箏,“她們就不必跟著了,人多了玩不好。”
珞瓔不敢強,隻好讓兩個丫頭回去。閑箏和紅袖都可惜的要死,好容易有了一次出去玩的機會,皇上又不許。
宋學富穿了一身藍布長袍,白麵無須。站在身穿玄色蘇綢長袍的皇上後麵,儼然是個麵相姣好的跟班小廝。主子英俊,奴才秀美,這叫不叫絕配呢?
行宮裏,出宮沒有正經皇宮裏那麼多的盤查手續。他們很順利的出了宮,宋學富早早的叫人備了一輛馬車在宮門外。他自己駕著車,珞瓔隨著皇上坐在寬敞的馬車裏。
車廂裏再寬敞,也不比外麵。和皇上這樣單獨的在一起,確實很局促。還好有馬車軲轆行駛的聲音,不然,她急促的喘息聲不知該如何遮掩下去。
出了行宮的禁守之地,就離京郊大街不遠了。承緒終於說了一句:“你逛過京城嗎?”
沉默的太久了,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啊?”珞瓔抬起頭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承緒突然間覺得好笑,這樣一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女孩子,到底是怎麼尋的太後開心。也沒見她有巧舌如簧的本領,就算狐媚,也媚不了太後啊!
他的心情極好,一點都沒有生氣,又問了一句:“你是江南人,那你逛過京城嗎?”
珞瓔羞紅了臉說:“回皇上,奴婢沒有。”
他眼角帶笑,開始掃視了珞瓔一眼,這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說不出的靚麗。太後的常服已經和傳統的宮裝相差甚遠,但是並沒有完全的采用漢服,而是融合了幾個朝代的特點,多是以長褙為主。珞瓔年齡尚小,身姿比剛進宮時還要婀娜幾分,穿在身上和春天的景致一樣的明快。
她並沒有梳昨天的分肖髻,那個發髻他挺喜歡的,能顯出女子的嫵媚和靈秀。頭一次見,不知是個什麼名。今天梳的雙髻宮裏也沒有,他卻知道。還小的時候,去過蕭王府幾次,那是他的母舅家,表妹佳瀾就梳著這樣的雙髻,鬢上簪了一朵紅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