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他替所謂的揚瑟恩身體變得這麼弱找好了幾乎天衣無縫的借口,到時由揚瑟恩的貼身近侍出麵解釋,誰知道鮫人們壓根就懶得見他們,更別提問點什麼。
不過藍夙淵剛才在海底花園就已經斷定他是個贗品了不是嗎,何苦還要多此一舉。謹慎嗎?大概是吧,否則還能有什麼其他原因。
楊深反而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藍夙淵才像他認識的那個鮫人一族的皇者,目的性萬分明確、沒有多餘的情緒,強大、無情。
看著那個贗品就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並不怕接下來會被怎麼樣的樣子,甚至好像還鬆了一口氣,藍夙淵似乎也不急著判他刑罰,兀自往床邊一坐。
“小贗品,人類要你來幹什麼呢,讓我想想,在他們發起偷襲的時候,裏應外合?或者幹脆取得我的信任,以便出其不意地刺殺我?”
不得不承認,這些計劃,奧斯頓確實都有想過,也吩咐過揚瑟爾自己隨機應變,雖然楊深懷疑,揚瑟爾有沒有這個能力和勇氣。
……至少勇氣會有的,揚瑟薇還在奧斯頓的手裏,就憑之前匆匆一麵也可以推斷出這姐弟兩的感情非常好,為了揚瑟薇的安危,哪怕懦弱如揚瑟爾,也可能會爆發出無限的勇氣吧。
前提是他還活著。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揚瑟爾會棄揚瑟薇不顧,選擇在出嫁前自盡?這麼一想,揚瑟爾的死,似乎也有無限的蹊蹺。
可惜楊深現在自顧不暇,沒有機會去探知這其中的曲折。
藍夙淵問出的那些問題雖然一字不漏正中紅心,但他卻並沒有要繼續下去的意思,隻是瞥了楊深一眼,搖搖頭道:“憑你?你不行。”
“……”楊深知道自己確實不行,但被藍夙淵這樣輕描淡寫地說來,不知道為什麼會感覺到不甘心。
在這樣強悍的王者眼裏,永遠都不會有弱小的炮灰的位置,整個人類尚且不在他們眼中,更何況其中一個小小的不知名角色。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本來?”藍夙淵忽然問。
楊深一怔,大概沒有料到對方會問他的名字,說起來,應該是揚瑟爾吧,應該,但不知道為什麼,迎著藍夙淵的目光,他幾乎有些不假思索地回答:“——楊深。”
點點頭,藍夙淵魚尾一卷,整個人躺到寒玉床上,漠然道:“楊深,但願你識趣一點,我不喜歡殺人。”
說完他側過身背對著他,一片鮫綃紗落下來輕輕地覆蓋在他身上,竟似要睡了。
不知道該震驚於他如此大搖大擺地要睡在他身邊這種事還是該震驚於這位殺人如麻的鮫皇說自己不喜歡殺人的言語,楊深一時之間有點懵。
渾身上下被藍夙淵剛才強硬的動作弄得酸痛無比,連呼吸之間都能扯動那些不堪重負的細胞,楊深隻覺得脫力,需要一場高質量的睡眠。
然而自己暗暗憧憬過的那個人現在跟自己躺在同一張床上的事實,又讓他完全難以平靜。
更何況,如果製住這個人的話,也許戰爭的天平就會向人類傾斜,水底的人們也不必再當屈辱的奴隸,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站在陽光下,享受屬於他們的人生。
盡管對藍夙淵懷有那樣的心思,然而楊深從未忘記過自己的身份也從未忘記過同胞們正在遭受什麼樣的苦難,從未忘記過鮫族與人類處在什麼樣的兩個極端。
或者說正因為對藍夙淵懷有那樣的心思,他才更明白隻有當他們站在平等的地位上的時候,這段暗戀才可能有一線希望。
隻是要怎麼去做到,現在的楊深還十分地茫然。
至少趁藍夙淵在他身旁睡覺的時候對他做點什麼是不靠譜的,他深知對方敢如此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絕不是因為信任,而是知道他現在還弱小得無能為力。
奧斯頓的計劃、藍夙淵的莫測、揚瑟恩的韜光養晦,這些一舉一動都能引發兩族動蕩的大人物裏,還沒有他這個小蝦米的位置。
“怎麼,在想怎麼殺我?”大概被楊深的動靜打擾了,藍夙淵不滿地睜開眼,發出一聲類似抱怨的問句。
楊深繃直了身體,小幅度地看了對方一樣,“您為什麼要——”
“為什麼要睡在這裏?明知你是個贗品?”藍夙淵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這裏是我的寢殿,你就是人類嫁給我的妻子,我為什麼不能睡?”
他大概是不想多說,就省略了幾個字,結果讓最後的結束語讓人聽上去無法不浮想聯翩。
楊深頓時啞然,藍夙淵卻像來了興致,轉過身麵對著他,目光在楊深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更何況,隻要我說你不是贗品,你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