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天上飛了兩個多小時,抵達南城已經約莫晚上十點,黎野帶著楚宥,在機場附近找了家酒店,楚宥身上沒有身份證。於是兩人開了一間標間房。
房間裏並排有兩張床,楚宥進去後就先坐到了床上,在飛機上他就昏昏欲睡,眼下沾上了柔軟的床鋪,就更想睡了。
眼皮開始打架,旁邊黎野拍了下他手臂,對他說:“先去洗個澡吧。”
楚宥身體條件發射地怔了一下,他不著痕跡的避開黎野的手,起身往對麵浴室走。
黎野兩眼不錯的看著他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不自主的緊了緊。
站在浴室裏,楚宥開始一顆顆地解開襯衣扣子,在解到最後兩顆時,他的手停在了肚臍下方的那條結痂的疤痕上麵。
手指微微用力,往下按了按,一陣尖銳的撕痛傳來。楚宥移開手,繼續脫下身的長褲。
他赤身*走到洗浴間裏,擰開水龍頭,任由熱水撲灑到臉上。洗的時間不長,十多分鍾就結束了。
楚宥穿了酒店提供的浴衣,將放在一邊衣鉤上的衣服拿手上,推門出了浴室。
房間裏黎野坐在了他剛才坐的地方,聽到開門聲,對方抬起眼,楚宥瞳孔稍稍收縮,他視線平靜地從黎野麵上掠過,隨後走到衣櫃邊,拿出裏麵的衣架,將衣服抖直,掛了上去。
由於頭發也淋濕了,楚宥拿起吹風機,打開,在轟轟聲音裏,吹著頭發。
黎野目光從吹風機上移到楚宥皙白的手指,再到他還掛著水滴的頸脖上,他盯著那裏的一滴水珠,喉結滾動了一下。
黎野噌地站起來,快步走到了浴室裏。
等他在浴室裏待了半個多小時候後,出來時,裏麵靠牆的那張床已經躺了一個人,被子裹得緊,隻露出了半張側臉。
黎野腳下放輕了步伐,他來到楚宥床邊,伸出手想要去碰觸對方臉頰,在快要觸及時,又立馬收了回來。
黎野在旁邊一張空床上睡下,他一閉上眼,就會回想起剛才楚宥開門出來的那個瞬間,渾身帶著熱氣,頭發淩亂的貼在額前,單薄的身形在寬大的浴衣裏,似乎顯得有些脆弱,讓他頓生一種想要去擁抱的渴求。
他想他是怎麼喜歡上這個人的,大概是一起去圖書館的時候,他記得有一天,陽光正好,楚宥先去占的座位,他後來才到,一路尋過去,在一個靠窗的角落裏發現了楚宥,他低著頭,臉部一半在亮光下,一半在陰影中,他的側臉線條柔和美好,垂低的眼簾上睫毛細長。那一刻,仿佛周圍一切都已不再存在,他的眼裏,心裏,都隻印下了楚宥一個人的身影。
黎野感謝上蒼能給他這個機會,讓他能陪伴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懷著對未來美好的預想中漸漸睡去。
d省,黎家。
三名警衛都狼狽地喘著粗氣,各自幾乎都用了全力,可對麵的殷羽鐸卻依舊好整以閑,衣服在激烈的打鬥過後,也沒見多少褶皺。
“夠了,你們出去。”葉湘總算看不過去,分明就是她這邊單方麵地被吊打,這簡直和直接煽她耳光沒多大區別。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也不隱瞞,他現在和我兒子在一起,已經回南城了,不過就算你找到他也沒有用,他忘了你,他失去記憶了。”葉湘吊著眼睛看殷羽鐸,話鋒尖銳。
殷羽鐸黑沉沉的眼眸盯著葉湘,他啟唇,聲音像是從砂礫上刮過:“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你們黎家鬥不過我們殷家,你兒子黎野也休想從我手裏,奪走我的人。這是最後一次,希望你好好記住。”
葉湘臉上隱隱有怒氣即將爆發,然而她也真不敢把殷羽鐸怎麼樣,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殷羽鐸如出無人之境,在她視野裏漸漸遠去。
葉湘抄起桌上一個咖啡杯,狠狠砸到了地上。
回南城後,找到楚宥,比殷羽鐸預想地還容易太多,他起先以為黎野會將楚宥藏起來,可他沒有,反而大大方方地讓楚宥在外麵。
剛剛過六點,街道邊停靠了一輛深色汽車,殷羽鐸坐在後車座,車窗搖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麵一家小型的雜誌社,提供的消息裏說,近來幾天楚宥都會來這邊,據說是和雜誌社簽約了,做插畫工作。
他想起來自己那邊還有楚宥在網上訂購的一套畫筆,他順便一起帶了過來,就放在右手邊。因為中間出了各種意外,這套畫筆有的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開封。
殷羽鐸沉靜坐著,等待著。
沒出十分鍾,從對麵一扇木質小門裏出來一個人,青年瘦高,身形過於單薄,穿著及膝的深灰色長衣,帶著一條圍巾,頭發軟軟的貼服著耳鬢,他雙手環抱著一堆顏色各異的雜誌集,出來後就站在離門不遠的路邊,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