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安生想現在就已經夠亂了,再大還能有什麼事。
但到了家,才知道真的是大事——她回深縣的事情被記者知道了,記者們順藤摸瓜,也知道了沈希然為她殺了人,不僅知道,還報道得特別清楚,現在的安生,從成長背景到現在的就讀環境,都落入大家眼皮底下。
這下,她成了城內最大的八卦新聞。
回到家,幾乎所有的家具都被砸亂了。滿地狼藉,到處都是碎瓷片和玻璃碴兒,家裏完全是遭了場浩劫。安景良就坐在這堆廢墟中的一個沙發裏,距離他不遠是戰戰兢兢一直低著腦袋的安諾。
安生深深吸了口氣:“大伯……爸……”她都不知道該叫什麼了。
而安景良斜睨她一眼:“你還知道回來?”
“我……”
“砰”地一下砸過來一個東西:“我告沒告訴過你,我們這個家和你以前那個爛窩子不一樣?”
安生一個哆嗦:“告訴過。”
“砰”地又砸過來一隻:“我告沒告訴過你,不要再和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來往?”
“告訴過。”
“那我告沒告訴過你,你那個好朋友的媽我已經伺候好了,根本不需要你操心?安生,”安景良氣得好像都要發瘋,“你看你給我惹了些什麼事!我這輩子是怎麼造的孽,才會有你這樣不省心的孩子!”
這回又有東西砸過來,安生下意識閉起眼睛,可惜“砰”的那聲沒有響起來,反倒是胳膊一痛。“安叔叔,”厲雅江猛地扯她,“別打了!”
“砰”的那聲這才響起來,是個煙灰缸,就落在她的腳下。
“爸爸!我求求你了!”安諾也過去求他,“別砸了!”
安景良“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要我說,安叔叔,局麵已經這樣了,還不如考慮一下事情的解決方法。或者,”厲雅江抿了下唇,“您不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按道理消息是從這邊爆發的,也隻會在這邊發酵。可是我們回來的路上也有記者,難道有人提前告訴了他們我們的去向?”
安景良沉思良久,突然看向安諾。安諾抬頭:“爸!不是我!”
“真的不是你?”
“我上次已經知道錯了,我……”
“那……”
門突然響了。安景良抬頭,人已經到了客廳,還是厲雅江先反應過來,皺眉道:“你怎麼來了?”
來人竟是厲擇齊。
“不是我說你,老安,你就算是把房子砸了事情該怎樣也就怎樣。”厲擇齊抿唇,拉過安生,“你看你把孩子給嚇的。”
“你……”
“不就是想知道消息從哪裏放出去的嗎?”他推過來一張紙,“說到底還是你的錯,隻是我沒想到,老薄還能有這招。”
安景良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薄祥生做的?”
“就知道你隻會發脾氣。事情我都幫你查好了。在你走的這段時間,老薄早已經安排了人在你家周圍。”厲擇齊點燃一根煙,悠悠地說,“你也不想想,就算是孩子走漏消息,能有這麼大的風聲?你上次招標會上無意中刺了老薄一刀,就不允許老薄現在來砍你幾下?”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老薄是安景良的對手。據說兩個人經商多年常有摩擦,也算是積怨已久。本來都被扣上本世紀最好男人的安景良突然爆出了個私生女,還因此害人殺了人,一直苦心營造自己好形象的安景良自然在忙於收拾殘局,隻是殘局太大了,連安諾都派上了用場,在多個場合接受采訪時表示自己非常喜歡這個妹妹,現在是怎樣好的一家人雲雲。
除了安生還被要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其他一切事好像都在慢慢化解。
以前家裏還有個柳姨,出了這事,安景良好像突然間什麼人都不肯相信了,幹脆辭了柳姨,就留安生一個人在家。晚上安景良打來電話,說又要和安諾一起見個什麼人,就不回來了。
這樣也好——掛了電話,她幹脆把門反鎖,打算自己隨便吃點東西就睡覺。
正要去廚房,外麵突然響起了門鈴聲。安景良教育她不要隨便開門,所以響了好幾聲她才出去,透過貓眼看到了來人——竟是厲擇齊。他喊她到他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