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金銅香爐白煙嫋嫋,淡雅沁脾的香味四溢。
長孫華錦坐在窗下的圈椅上,清冷的目光環顧著書房四周。方才找了一圈,都不曾尋到與她有關的蛛絲馬跡。
難道有人將她的物件全都毀了?
緊鎖眉頭,冷冷的看向一旁的常青。常青心裏發怵,不明就裏,將手中的湯藥遞過去:“世子,您先喝藥。”
長孫華錦抿緊唇,淡淡的睨了眼濃黑的藥汁:“暫且擱著。”喝了那麼多年,一點起效都不曾有。
“世子……”常青想要勸說,這時,門扉敲響。玉嬸推門而入,將手中皺巴巴的宣紙遞給長孫華錦:“世子,這可是您今兒個找的東西?”頓了頓,繼續道:“這是隔壁小姐身邊的丫頭遺落下的。”
長孫華錦垂目注視著攤開在書案上的宣紙,即使皺痕有些地方模糊了筆墨線條,依舊清晰可見畫中之人。
心中似乎被重物狠狠一撞,有什麼東西似乎破碎了,異樣的情緒席卷著他。
撚著宣紙一角的手指彎曲、收緊,細看下,能夠察覺微微的發顫。
他的容顏,除了玉嬸和身旁近身伺候的心腹,再無人可一見。而她卻能描繪出,連他的神韻都形似三分。倘若他們二人毫無牽絆,她又怎會畫得如此傳神?
緩緩的闔眼,心緒複雜。
玉嬸見狀,擔憂的看了眼畫像,遞了個詢問的眼神給常青。
常青也摸不著頭腦,伸長脖子覷了一眼畫像,心中驟然一驚,猛然看向長孫華錦,拉著玉嬸走出書房,壓低嗓音問道:“玉嬸,當真是從隔壁撿來的?瞧清楚那是水家的幾小姐?”
玉嬸見常青神色凝重,也不敢疏忽,細細的回憶道:“幾小姐我不知,隔壁廚娘借東西時多嘴了一句,那位小姐是侯府大夫人所生。”想到長孫華錦的異樣,極為心疼,無奈的歎息道:“世子八歲我就來了這別院,帝京裏的事兒,我是全都不知了。”
常青心裏有了數,看了眼書房,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
……
天蒙蒙亮,水清漪熄滅了點了一宿的燭火。再次走到這熟悉的地方,處處都充斥著與他的回憶,折騰得一夜不曾合眼。
難得的,竟是沒有一丁點的睡意。
起身簡單的收惙好,繡萍準時的出現。端著銅盆進來,伺候她梳洗好,稚氣未脫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小姐難得有興致要看日出,咱們都不曾爬過山,就怕上去時太陽高照了。”拿著兩根白色的絲帶,別在發間,並無其他多餘的配飾。愈發顯得水清漪清越動人!
水清漪笑罵了一句:“那日日都去,直到咱們見到日出為止。”
繡萍睜圓了雙目,舉手投降:“小姐,饒了奴婢,奴婢知錯!”話雖是這麼說,卻沒有一絲認錯的態度。圓溜溜的眼睛裏蘊滿了濃濃的笑意,閃爍著點點星光。
水清漪笑著搖頭,年少才能無畏。
這樣純澈的目光,她是再也擁有不了。
繡橘留下來,水清漪隻帶著繡萍去爬雲景山。雲景山山頂雲霧嫋繞,終年不散。屹立在頂峰,能將整個帝京盡收眼底,因此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