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塵將硯台收入袖中,謙恭道:“您擔得起學生一聲老師。”李亦塵也不再多說,拱手作揖後離開。
秦閣老望著李亦塵離開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不過一瞬,便拋擲了腦後。當年他進宮覲見先帝,先帝記起賢王啟蒙,但又因二人關係素來不親近,遂將那方硯台交給他代為轉交賢王。
“老爺。”長隨上來喚秦閣老。
秦閣老緩過神來,想了想,又折回了禦書房。
……
宮門口停著一輛黑蓬馬車,李亦塵閉目養神。
“王爺,秦閣老折回了禦書房。”曹雄一直盯著秦閣老的舉動,有異動便趕著回來稟報。
李亦塵敲擊著小幾的手指驀地一頓,霍然睜開了雙眸,透過車簾的縫隙,看著三兩個從宮中走出的大臣,擰緊了眉。這個老匹夫當初送他硯台,並不是巴結他?
還是如今已經與新帝有婚約,已然舍棄了他?
目光晦澀不明,良久,才歎道:“回府。”
“王爺,這秦閣老……”不等了?
“不能急功近利。”他小覷了秦閣老,到底是三朝元老,不會這麼輕易被他一方硯台給觸動。
李亦塵端著玉白描金瓷杯,輕輕晃動,裏麵淡黃色形成一個漩渦,將沉浮的茶葉旋入杯底。就如他漆黑深邃的瞳孔,翻湧的墨色宛如漩渦,似要將茶杯裏的幻影給絞碎了。
那是他第一次遇見水清漪,她滿臉髒汙,回頭衝他一笑。眼睛亮如彎月,牙齒細白,竟是格外的耀眼。
而這一笑,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可如今,她成了旁人的妻,與他爭鋒相對!
……
水清漪醒來的時候,長孫華錦早已是下了早朝,批閱好奏折。做在床沿,托腮注視著她。見她醒來,清雅一笑,撫摸著她淩亂的青絲,溫和的說道:“餓了麼?”
水清漪本起床沒有胃口,可被他這一問,胃裏真的有些發慌。將整個身子蜷縮在被子裏,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點了點頭。
長孫華錦揭開被子,扶著她起身,替她穿戴好。
水清漪懶怠的動一根手指也不願,任由他擺弄。看著他去準備澡豆,緩緩的下床。腳一沾地,綿軟的跌坐在床沿上。
長孫華錦恰好側頭看到這一幕,關切的問道:“身子不適?”修長勻稱的手指揉捏著她酸軟的小腿。
水清漪白皙的麵龐‘騰’的通紅,含糊不清道:“嗯。”
瞧著她麵頰嫣粉似三月桃紅,盈盈目光躲閃著他,心神微動,便知是何緣故了。也不揶揄她,彎身將她打橫抱起。伺候她洗漱好,親自喂她吃完早膳:“今日你回府去,我處理好事物,去尋你。”
水清漪在宮中憋悶得慌,伏箏為了照料她,府邸大小事務都擱下了。“好。”
長孫華錦將她送到靜安王府,便去了一趟秦府,過了午膳的時辰,這才回宮。
水清漪也並沒有閑著,方才回到院子裏,軟綿綿的躺在闊榻上,繡橘端來一碗湯藥,水清漪推開了:“你去喚伏箏過來。”
繡橘一怔,看著水清漪敞開的襟口,雪白如瓷的脖頸上布滿了暗紅色印痕,知曉了尋伏箏是何事。不敢耽擱,匆匆的去了賬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