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書房,門合上的瞬間,傳來微涼如玉的嗓音:“退了罷。”
水清漪腳步一頓,心中震驚,他這是同意了?
龍幽揉了揉水清漪的頭頂,安撫道:“姐姐,父王這是同意了。你別多想,有我呢!”
水清漪望著他漆黑的眸子,裏麵不再是清澈見底的純淨,而是如潑墨一般黑暗深幽,一眼望不進底。回想著他方才的語氣與動作,驚訝的說道:“你好了?”
龍幽一甩紫色衣袍,將手攏在身後,踱步向前走:“我何時不好了?”
水清漪覺得龍幽恐怕是知曉他的毛病,一個冷酷傲嬌的人,怎麼能容忍自己頂著十四歲的年紀,做著幾歲孩子的幼稚蠢事?那太過丟臉,怎得能承認了?
掩嘴一笑道:“是,姐姐明日買棉花糖答謝你。”
龍幽腳步一滯,輕哼了一聲,腳快了腳程。走遠了,輕飄飄的傳來一句話:“粉色的。”
水清漪失笑,他竟是應了。轉而吩咐身旁目瞪口呆的落霞:“你去買棉花糖,唔,粉色的。”
“郡……郡主,他……”他是魅王麼?
“快去。”水清漪打斷了落霞的話,免得這丫頭會說出什麼無厘頭的話來。
落霞覺得她肯定是看花眼了,魅王出府便是要鋪地毯,坐的椅子要墊著柔軟的狐皮,吃喝用具都是自己特製的。從不曾碰別的物件,生怕玷汙了那高貴高潔,養尊處優的手。
這一回竟是碰了郡主的頭,且要吃外邊他不屑看的棉花糖。
饒是如此,仍舊按捺下心底的如浪潮翻湧的情緒,趕忙去買棉花糖。
水清漪去了花廳,既然父王已經同意了解除婚約,她便也不用有所顧忌。走進花廳,看著閉目養神的陳子衝,臉上的笑意斂去,在他對麵落座。
陳子衝並不是真的睡了,而是在理順心裏繞成一團麻線的思緒。聽到細碎的腳步聲靠近,他便知道是水清漪來了。緩緩的睜開眼,看著她動作優雅的斟茶,緩緩的垂下長如蝶翼的眼睫,望著茶杯裏的金湯,微微含笑道:“陳公子等久了。”
陳子衝溫和的說道:“不妨事,我唐突了。”
水清漪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未達眼底,便盡數斂去:“今日在顧府的事,我們心中都有了底細,你既然選擇了安小姐,我便也不能強嫁給你。父王方才與我深談了,我隻有成人之美了。你不能再辜負安小姐,人言可畏,寧遠侯日後如何在朝堂立足?”
“清兒……”陳子衝心中忐忑不安,想要說一些話,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不能讓你為難。”水清漪善解人意。
陳子衝嘴裏發苦,一直苦到了心裏。啞然道:“清兒,你我皆知安小姐她不可能嫁給我為妻,她隻是你能拒絕我的一個理由。”
“她不能嫁給你為妻,你又為何許諾她?耽擱一個姑娘最好的年華?若你從始至終未曾想過娶她,那麼便是你人品有問題。父王之所以同意我嫁給你為妻,看重的便是你對我的那份心意。而今,你為了旁的女子將我棄之不顧,與我父王的衷心相駁。況且,我也不知你在一旁對哪些女子胡亂承諾終生大事。這一點……足以可見你不是能托付之人。”水清漪撿著陳子衝話裏的漏洞,雖然是她要退了親事,可陳家人心術不正,她自然不能擔了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