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停下,伊湄也跟著停下,出來的弟子急忙道:“兩位請留步,掌門希望兩位能過去看看他。”
快要死去的人的請求,兩人當然不能拒絕。
屋內,竟然烤著火爐,而現在卻是夏天。
床榻周圍圍著三四個,重重被子中的是一名蒼老者,他的眼睛半合,似乎已經毫無力氣。
見到來人,老者勉強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眼珠透露著歲月濃重的痕跡。
他張了張嘴,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但坐在他旁邊的一名男子卻點點頭,轉向景行,“景公子,不知你可否能貼近一下父親說話。”
景行毫不遲疑的走近,伏在了老者床榻邊上,貼近他,溫和道:“小子是清塵派的景行,來看望老人家。”
老者點點頭,這微小的動作,竟然讓他汗水漣漣,全身顫栗,伊湄在旁邊看著,都有些於心不忍,她雖然死過,卻是含恨而死,正常的死亡沒有經曆,自然不懂飽受滄桑之後的感覺。
一滴眼淚突然在老者渾濁的眼睛中流出,他又說了幾個字,卻異常清晰。
“須名……須……名,好、好孩子……”他斷續道。
看來,須名長老在外麵的名聲還真不是一般好。
“父親,你要說什麼,就……快些說吧。”旁邊的男子抖著手擦拭他的眼睛,聲音動容。
伊湄能體會這種心情,上一世父親被何柔嘉害死後,她竟沒能見他最後一麵,沒能問問他到底還有什麼心願……這樣想著,她抬起頭,將眼中的濕潤倒了回去,竟然好想他們了,是不是應該回去看看了……
接著,老者間斷的說了些聽不懂的東西,景行望著他,將手蓋在了他青筋宆起的手上,安撫他。
年輕男子聽完之後,突然對著景行跪了下去。
景行驚訝,“不要這樣……”
“希望公子先答應我!”
“可……”
“公子若是不答應我,我便不起來了。”男子堅定道,景行看著他,又看著床上老者期許的眼神,最後又看向伊湄。
伊湄衝他點點頭,生死離別的場合最攥人眼淚了……
“……好,我答應。”景行無奈,卻也隻能這麼選擇。
男子依然跪在地上,聲音顫抖道:“父親說,須名長老是個好人,你既然是須名長老派來的弟子,名師出高徒,半月軒已經到了垂死的地步,但有一門半月軒的絕學不能失傳,父親看您有緣,希望您能幫他完成這個心願!”接著,他伏在地上,懇求道:“景公子,希望您能完成父親的心願!”
景行抬起的手緩緩落下,半天說了個“好”字。
見他答應,旁邊幾個老者立即命人拿來一盒東西,扁平的大約有三尺大,木盒上有古樸的花紋脈絡,連上麵的金鎖都是小巧玲瓏。
所有碰了盒子的手,都是真誠的猶如對待天神,對於半月軒來說,這就是他們的所有了。
男子雙手接過來,十分珍惜的用衣袖擦了擦盒子表麵,呈給了景行,“這是半月軒從創建以來曆代掌門未能完成的任務,如今交給公子,望公子能夠將半月軒的至尊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