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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有了不祥的預感,我說:“她是怎麼證明的?”
柳含煙說:“我本來是她的心理醫生,我本來能夠救得了她,但我卻把她拉入更深的深淵,我讓她相信女人與女人之間也可以有愛情,有真真實實的愛情,女人和女人的愛可以讓她撫平心理的創傷。我從未探知她真正的需求,她的病根從她嫁給舒老頭的時候就已經種下了,全天下的人都認為她愛的不是舒老頭本人,連舒老頭也這麼認為,所以他逼她去做了絕育手術。她從那時候就已經絕望,因為她的愛情還活著,可是愛情本身卻已經死了。她一直想喚醒自己的愛情,可是愛情的主角已經離去,這輩子再無法向世人證明,她是愛他的。再也沒有人理解和相信,她是愛舒老頭的。”
我的淚慢慢地溢出眼眶,我說:“後來呢?後來到底怎麼樣了?柳醫生,竇夢茹出了什麼事?”
柳含煙說:“她死了,她在那片鬆林裏沒有出來,在我離開鬆林後,她赤身裸體躺在了雪裏。她把自己整個地,呈現在所有人的麵前,她要她們看清楚她,她的潔白的一切,潔白的愛情……”我覺得心髒像是被子彈打中般,猛地暴裂開來!柳含煙說:“如果你感念她曾經幫過你,或許她認為你和她是一樣的人的話,你就趕快趕回來吧,竇夢茹明天出殯。”
我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因為現金帶得不多,我把董柔包裏所有的現金都拿走了,她有葉知秋在這裏,自然會相互照應。我用所有的現金,雇了山莊裏的牛頭,讓司機把我送下山回到城裏去。
這一路走得很慢,因為真的是山高路窄,雪滑難走,走到半路的時候就不得不停下來。司機是個脾氣很好的男人,他說:“隻能等霧散一散,天稍微亮的時候再走。”我豈求他能夠繼續前行,因為我怕趕不上竇夢茹的喪禮。司機說:“安全是最重要的,路小青小姐,我隻想把你安全地送達目的地。”我說:“如果你很遲才能把我送過去的話,那麼這趟真的很沒有意義。”司機保證似地說:“你放心,我收了你的錢,我一定不會讓你的行程變得沒有意義。”我們幾乎在車裏度過了整整半個晚上,車子的暖氣一會兒開,一會兒停,以保證車裏不太冷的情況下,還要保證車子可以有足夠的汽油。好在,後半夜的時候,霧氣居然漸漸散去,這真是天助我們。
我們的車子繼續出發。
竇夢茹的喪禮是在殯儀館舉行的,舒不凡盡了兒子的義務。見到竇夢茹鑲了黑框的遺像,我隻覺得腿有些發軟,也許是因為爬了山的原因,這時候的腿就如同不是我的,走一步跌一步,柳含煙和舒不凡齊齊地扶起我,我呆呆地看著那口棺才,什麼都沒有說。我沒有見到竇夢茹的遺容,柳含煙隻是說,“很美,她永遠都那麼美……”在舉行完所有的儀式之後,竇夢茹要被火化了。舒不凡說這也是竇夢茹的遺願,她但願化為一縷輕煙,飄飄蕩蕩,讓靈魂化雲,再也不必聚合……
有刺的玫瑰,不受人伶,隻遭人忌,不盡依依曾相愛。在天諸靈,隻願護佑這美麗如絲花的女子,遊魂得歸,衝破虛無縹緲天際,歸去來……
我知她是痛苦的。此時,解脫了。靈魂也不會像祝禱般地歸去來,必然如她所願,不再聚合了。我知道我再也抓不住她的一點神邃,現在想起來,好像她當初是有許多話想對我說的,卻都沒有再明白一點地說出來。她將我當做同一類人,可是我沒有了解到她的心意,隻將她當做恩人,再把她丟下,獨自逃避去了……從殯儀館出來,柳含煙的車在門口等著我,我渾渾愕愕地要上她的車時,聽到後麵有人喊我的名字。隻見穿著一身孝子服的舒不凡追了出來,“小青!我們還能再見麵嗎?”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感謝她為竇夢茹所做的一切,他說:“因為,有些話要對你說,是關於我茹媽媽的,我們可以談談嗎?”我無力地點點頭,把自己的手機給了他,他在手機上輸入了他的電話號碼,撥了一下,他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又把手機遞還給我。
路上。柳含煙問我去哪裏。我想了想,說:“回家。”柳含煙就把我送到了我和董柔所租住的小公寓。隻一兩天沒見而已,這時卻如一個世紀沒見似的親切,我撲倒在沙發上。柳含煙關上了門,默默地離開了。
幾分鍾後,我接到了董柔的電話,她說:“你去了哪裏?”我說:“我已經回家了。”她說:“回家?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呢?”我說:“對不起。我有急事所以提前回來,還有,你的現金被我拿走了,因為要租車。”她哦了聲,說:“我知道了。”我說:“玩得開心點,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掛了電話。我知道她整晚都沒有回房間,否則不會到這時候才發現我不在房間裏。那麼她是住在葉知秋的房間裏吧?想起我的第一次,傻到什麼都不知道。又給董柔打了個電話,董柔接了,我聽到她身旁邊的葉知秋正對她說著什麼,她說:“好的好的……”然後對我說:“小青,什麼事?”我說:“你和他做那件事的時候,別忘了讓他戴套……”我話沒說完,董柔已經掛了電話。我苦笑,我真的是好意。全身酸痛,我一動都不想動,意識進入黑甜,我的靈魂似乎走錯了房間,因為推開門的時候,我看見竇夢茹坐在沙發上,她對著我笑。我激動地握了她的手,“夢茹姐……”在夢裏我稱她為夢茹姐,也許是因為在我的心裏,她早已經跟我的姐姐一樣。她說:“你又哭鼻子嗎?”我抹了把眼淚,她說:“我很好。我現在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