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杯酒下去,德明帝大概是被嗆到了,猛地咳嗽起來。
元妃趕緊拿錦替他輕拭唇角,“皇上,慢些……”邊不著痕跡地將一枚暗紅色小藥丸送進他口中。這是昨晚北宮亦風給她的,說是會幫助皇上將這出戲演得逼真,不會對父皇有什麼傷害,反而會有好處,讓她放心就是。她雖不知道這是玄月根據德明帝的病情給的藥,會讓他把胸中淤血給吐出來,對他病情有益,但她絕對相信北宮亦風不會害皇上,所以才放心拿給皇上吃。
德明帝微一頷首,將藥輕輕咽下,抬頭道,“淩兒,你既知錯,那這皇位,你可還要逼著朕讓給你嗎?”
“皇上,”吳皇後一聽這話,心中有氣,接過話來,“淩兒何時逼過皇上了?何況臣妾方才不是說了,讓位之事,容後再議,今日是臣妾生辰,皇上就不能給臣妾個麵子,別再提此事嗎?”
眾人暗道你這還有個皇後的樣子,竟然這般跟皇上說話,也太大膽了!再說,太子剛才的態度分明就是做樣子,看他那凶狠的表情和眼神,哪裏是要認罪,分明是要置皇上於死地!
德明帝冷冷看她一眼,“淩兒將朕囚禁在後堂,這是事實,皇後還要替淩兒掩蓋罪行嗎?朕這是在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並非……”誰料他話說一半,忽地眉頭一皺,眼中現出強烈的痛苦之色,手緊緊抓住胸口,“哇”地一聲,狂噴出一口暗色的血來!
“啊!”盡管早已知道德明帝不會有事,但元妃乍見此情景,也嚇的花容失色,驚聲尖叫,“皇上!你怎麼了?皇上……”
眾人亦大吃一驚,紛紛起身,猜測著發生了何事。
人群中,景穆曦一直不動聲色地關注著事態發展,心中明白北宮亦淩這一局隻怕要輸,換句話說,他應該是從開始就落入了較大中,隻是還不自覺而已。他也一直在注意著楚雲昭和玄月的動靜,見他兩個事不關己一樣,他自然也不會貿然上前開口,靜觀其變再說。
德明帝手撫胸口,眼神悲憤,瞪著北宮亦淩,“你、你這個孽障,竟然、竟然對朕……”
“太子殿下,你怎能如此狠心!”元妃按照計劃好的戲碼,“悲憤”地指著北宮亦淩,“你、你竟然在酒中下毒,想要害死皇上,好奪得帝位,你、你太過分了,你這樣會遭天打雷聲霹!”
北宮亦淩也很意外父皇會如此,聞言更是大怒,“元妃,你胡說什麼!本宮什麼時候……你這個賤人,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本宮?本宮要做什麼事,何須你多問!”腦中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他說出的話早已不是出自本意,驚怒之下,他臉色鐵青,殺意凜然,倒真是應了景,要說他在失望之下,會對德明帝起殺心,還真沒有人會懷疑。
吳皇後又驚又怒,劈麵就給了元妃一記耳光,“你胡說什麼!淩兒怎麼可能給皇上下毒,你、你敢挑撥離間,本宮、本宮殺了你……”
“皇上!”元妃被打的半邊臉都腫起來,嘴角邊也見了血,傷心而委屈地道,“臣妾冤枉,臣妾沒有挑撥離間,明明就是太子殿下……”
“孽障!”德明帝拍案而起,下巴上血跡斑斑,也夠嚇人的,“你、你大逆不道,弑父奪位,簡直罪無可恕!來、來人哪,將這孽障給朕、給朕拿下!”
事情成了這般局麵,朝臣們不知內情,都有些發慌,惟恐會禍及己身,哪還坐得住,紛紛起身退到一旁,眼睛更是不時瞄向殿外,忍不住要逃命去了。
那些使臣也沒想到今日來吃喜宴,卻看到一出父子相殘的戲碼,都覺得有些晦氣,卻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時難以做出決定。
然德明帝在叫過之後,殿內侍衛卻沒有一人上前,仿佛沒聽到一樣。
德明帝愣了愣,忽地明白過來,怒道,“你們、你們敢不聽朕的話?”
“哈哈哈……”北宮亦淩狀若瘋狂,仰天長笑,“父皇啊父皇,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這些都是兒臣的人,他們隻會聽兒臣的命令行事,你的話,不管用了!”事實上這些人倒也確實是他安排的,而且大殿外麵也都是他的人,他早已打定主意,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讓父皇將皇位讓給他,之後他就會全力追殺大皇兄,除了這一禍患,自己這皇位就可坐的安穩了。
雖然到現在,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並沒有給父皇下毒,這事有些不對勁,但這般情景之下,他是百口莫辯,再加上玄月控製了他的言語,他怎麼解釋的清楚!
然群臣一聽這話,卻是大吃一驚:原來太子殿下真的要逼宮奪權啊,這……支持北宮亦淩的,當然是樂於看到他登位,但同時也有些擔心,萬一事敗,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而支持北宮亦風的那些朝臣則感到大勢已去,大殿下到現在還沒有露麵,怕是沒辦法力挽狂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