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瑤說著便笑了一聲,一如她慣常的冷嘲。“仙妖體的死魂,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恐怕也是開天辟地以來第一個。鍾先生,以我看,不如將他留在此處,由我教導,將來隻怕會成為他的一個幹將。”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冥胥。
鍾零羲聞言便轉頭問道:“澤兒,你可願留在鬼界,跟隨公主學習修行之術?”
舒遠以為謝楚澤年紀幼小,必定聽不懂,誰知謝楚澤看了岑瑤一眼,堅決地搖頭。他抓緊了鍾零羲的衣服,整個人都躲到了鍾零羲的後背。
“看吧。”鍾零羲微笑,反手輕輕地拍了拍謝楚澤的頭,暗示他不必驚慌。“公主,他不願隨你,那我便用一式‘招魂’換個他能在陽間行走的法子吧。”
“這卻不難,隻需他隨身帶著奈河紅石蒜花做成的藥丸,每日服用,借以穩住體內魂氣,每月滿月之時到鬼界來,吸收幽溟陰氣便可。”岑瑤道,“鍾先生,‘招魂’之術於鬼界於窮桑,不啻於再造之恩,你若是隻讓我給這小鬼幾朵奈河石蒜花,豈不是輕視了?我自來不做不公平的生意。”
這脾氣果真是像極了她的父親。鍾零羲眼中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覥顏了。公主既然繼承了窮桑族的所有記憶,想來還記得窮桑有個心法叫《幽溟》,可否傳給澤兒?”
岑瑤微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道:“先生真是不開口則以,一開口便非常物,窮桑五心法之一的《幽溟》便這樣傳給一個外人了。也罷,我說一不二,這便給你了吧。”
舒遠立刻從儲物戒水龍吟中取出一塊琅嬛靈玉,岑瑤指尖微動,在上邊寫了許久,將一整套《幽溟》心法都篆刻在琅嬛靈玉上。她看著舒遠將記載了心法的琅嬛靈玉收了起來,不由得問道:“這是何物?”
“琅嬛靈玉,記載文字用的。”鍾零羲道,“昔年傾覆之戰後,昆侖尊神花了整整兩萬年的時間將各大神族散落的典籍都記錄了下來,藏在巫山的琅嬛福地中。不過,窮桑陸沉了,關於窮桑的典籍一個字也沒留下。”
岑瑤的眼中便是一痛,脫口問道:“那不知鍾先生是否願意……”
“公主。”鍾零羲微笑著打斷她的話,“一族的興亡傳承卻寄托在不相幹的人身上,到底是希望還是羞辱?”
岑瑤目光一震,瞬間明白了過來,她深深地朝鍾零羲一揖,道:“多謝先生提點!”
“客氣。”鍾零羲握著舒遠的手站了起來,道:“公主,窮桑既然留著你,便不希望鬼界永遠是這個樣子。你是窮桑人,自然能穿過大漩渦出去看看外邊的世界,那些被你們看不起的妖物正在鳳皇的帶領下反抗仙族。”
他回頭看著岑瑤,嘴角含笑,目光卻隱藏著深深的含義。“十二萬年了,如今,也該換個世道了。”
岑瑤還未明白他說的是何意,鍾零羲已攬著舒遠輕輕躍上蠱雕留夷的背,蠱雕振翅高鳴,瞬間便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