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蜘蛛搶來的那個女人,其實是個妖怪。
山上漸漸的流傳起了這樣的流言。
因為她和他們太不一樣了。
她不吃他們的食物。
第一次看見他們奉上的野菜團子和糠麥飯的時候,直到鬼蜘蛛拿起來塞進嘴巴裏,她才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意識到那是食物。
她也不穿他們的衣服。
那衣服簡直太粗糙了,披在身上動都不用動,就刺得人皮膚發紅,而如果動起來,分分鍾磨破皮的節奏。
她每天都要洗澡。
她走路必須穿鞋。
她看見老鼠和蟑螂會尖叫。
被蟲子咬了會哭的很慘。
到處打聽一種叫做牙刷的,從沒有人聽說過的東西。
——她上廁所居然還要擦拭!
而且,她長得很美。
所有見過她的人都說,她就像是傳說中,迷惑了天皇的九尾狐玉藻前那般美貌,隻要看上一眼,就能讓男人神魂顛倒。
盜賊中的女人們都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隻有妖怪,才能長成那樣。
但是山上的盜賊窩裏,隻有鬼蜘蛛一個男人看見過她的容貌——其他想要偷偷窺視的男人,都被他斬於刀下。
而她的確是讓鬼蜘蛛神魂顛倒了。
他搶劫的次數和頻率越來越多,越來越高,搶劫的目標也越來越大,原本隻是隨意的過路人,後來是富商,僧侶,貴族,原本隻是攔路搶劫,但是到了最後,他們聚集起來居然攻下了一座城池。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偶爾會默默的哭泣起來。
“我沒有衣服,鞋子穿!”
“我吃不下那些東西,我好餓!”
“這床好硬,我睡得不舒服!”
“這間屋子裏好多蟲子,我上次還見到了老鼠,好可怕!”
“鬼蜘蛛,這裏真的沒有牙刷嗎?不不不!不刷牙你休想親我!!”
多麼貪得無厭,難以滿足的虛榮的女人啊。
盜賊們這麼想著。
果然就像是蠱惑著天皇差點傾覆了整個國家的禍水妖姬啊!
然而對於駱媛媛來說——這隻不過是她生活所需的,最低最低的水平要求了。
而鬼蜘蛛也心甘情願的,想能夠讓她過得更開心一些。
如果吃的更好一些,穿得更好一些,住得更好一些的話,她就不會再流淚了吧,隻要她能夠對他展露笑容的話,不管什麼事情,他都可以去做。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心情——這樣,隻要一想起對方,就忍不住的想要笑出來,就忍不住心裏一片柔軟,感覺想要把一切都獻給她的心情。
真是神奇啊。
阿媛說,這種感情就叫□□。
他並不是很明白愛究竟代表什麼意思,但是他隻知道,他對她的心情,比他對以前搶過來的所有最珍惜的寶物,還要來的小心翼翼。
或許,這就叫□□吧?
阿媛說,她也喜歡他,如果她的心情也和他的一模一樣的話,那麼鬼蜘蛛覺得,他已經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那些說她貪婪邪惡的人怎麼會懂——這些東西,阿媛想要,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她值得這個世界上所有一切最好的事物。
搶光了城主府的盜賊們回到了山上,開始了肆意狂歡,而鬼蜘蛛卻焦急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趕去。
他從城主的廚房裏搶來了據說隻有大貴族才能吃到的貝類,鬼蜘蛛想,這次阿媛應該能夠吃得多一點了吧。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他離開的時候,她還在睡覺呢,如果起來見不到他的話,她會寂寞的吧,因為,隻是這麼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他就已經覺得自己的心裏空了好大一塊般的空虛著。
駱媛媛此刻正在床上躺屍。
比起剛開始那段簡直噩夢一般什麼都沒有的日子,現在駱媛媛過的雖然不能說是舒適,但也可以算得上勉強湊合了。
粗硬的衣服在鬼蜘蛛搶來絲綢之後就徹底的被當做了抹布,有一次鬼蜘蛛居然搶回來一套十二單衣,當時駱媛媛就高興的跳了起來——每一層當一件來穿,她一下子就有了好多新衣服!而且最外層的外套寬大精致,正紅色的顏色繡著金銀兩色的叢菊怒放,駱媛媛看了半天,將它披在了鬼蜘蛛的身上。
“超帥的!”在有了駱媛媛之後,鬼蜘蛛幹淨了許多,紅色的外袍襯著他那張俊秀的臉,張揚肆烈,顯得無比拉風。他原本坐在床上,用一種溫柔而寵愛的目光看著在地上驚喜的打量著戰利品的女人,而當駱媛媛將外袍披上他身上,然後順勢撲進了他懷裏的時候,他就自然的伸手環住了她的腰。
“好棒!這樣的話,我就有很多衣服穿了!”駱媛媛靠在他的胸口開心的說道。
鬼蜘蛛的手指就拂過她為了省事而用他的長劍削斷的短發,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陌生的憐愛。
他的阿媛明明這麼懂事,這麼乖巧,為什麼總有些蠢貨,七嘴八舌的在背後汙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