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血仿佛五月的花,怒綻在牧野流冰優美的唇上。
他用沾血的唇吻幹指尖的淚,忽然笑了,笑得就象她第一次見他時那樣的清澈透明:
“你誤解我了,曉溪,我怎麼會報複你呢?這隻是我送給自己的禮物。”
牧野流冰拂上她淚濕的小臉,笑著眨眨眼:
“前天是我的生日,真巧是吧,隻比你早三天。”
“冰……”
“我知道你不記得,沒有人記得那天是我的生日,”鮮血不絕於縷地湧出他優美的唇,“可是我決定送自己一件生日禮物。”
牧野流冰望望這間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寓,滿足得卻仿佛這裏是世間最輝煌的宮殿:“我要再回到這裏,想一想我也曾經幸福過,雖然這幸福短暫得好象隻有一眨眼的功夫。”
一大口血從牧野流冰的嘴裏噴出,濺到明曉溪的臉頰上。
他皺著眉,想為她擦去。
她抱住他有些虛軟的身體,淚水瘋狂地在臉上奔流:“不要再說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牧野流冰不同意。
他固執地要推開她,眼神執拗而明亮:“我不要離開這裏,外麵,都沒有你。”
想一想,他又笑:“好象,這裏也沒有你。沒有燈光,沒有你的飯菜香,沒有你的聲音,你也不再回來,我想,你已經忘了這裏。”
深藍色的窗簾,襯著他蒼白的臉,唇上的血,有種撕心裂肺的美。
窗外天色漸黑。
雨卻越下越大,被風吹斜,一直落到他和她的身上。
牧野流冰凝視眼睛紅腫腫的明曉溪,眼神一冷,聲音忽然變得比窗外的雨還要清寒: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恨你。”
明曉溪痛恨自己。
這一刻,她為何隻會哭泣,連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應該恨你,你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你為什麼要讓我嚐過幸福的滋味,再將我拋下。如果我一直在黑暗中,我會覺得生命原本就冰冷得象死寂,你用你的愛把我送上雲端,再將我扔下地獄,明曉溪,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她淚眼望著他,他眼底的痛苦將她撕碎。
牧野流冰仇恨望著她:
“我恨你,我最恨你的是,你讓我恨你也無法真的恨下去。”
這一句話,抽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仿佛嘔出了體內最後一口鮮血,蒼白著臉,暈倒在明曉溪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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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音樂廳的休息間。
東寺浩雪甜笑著送上一束百合花:“風間哥哥,預祝你演出成功!”
風間澈微笑著接過花,拍拍她的腦袋:“謝謝你,小雪。”
“嗯,那個……”
東寺浩雪吞吞吐吐,瞟一眼身邊的小泉,小泉卻扭過臉去不睬她。她咬咬牙,然後滿臉堆笑地對風間澈說:“有……有一些事情……明姐姐沒來得及和我們一起到……她……她一會兒就來……”
風間澈略微一怔:“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沒事!什麼事也沒有!”東寺浩雪慌忙解釋,“隻是一點小問題,沒關係的!”
“這樣啊。”
風間澈望著窗外的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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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醫院。
氣氛壓抑得象死一般沉寂。
明曉溪沉默地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靈魂似乎已經抽離。她兩頰被風吹幹的狼狽的淚跡,和胸前濺落的血花,觸目驚心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鬼堂站得筆直,直挺挺地站在手術室門旁,眼神陰鬱地瞪著亮著紅燈的“手術中”三個字,他右臉的刀疤益發顯得猙獰。
蘭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跳起來,指住明曉溪的鼻子:
“都是你!你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都是你害死了牧野!”
明曉溪慢慢慢慢抬起頭,聲音靜若落葉:
“他沒死。”
蘭迪燦爛的金色卷發氣得亂晃:
“你還敢說!哈,真是個無恥的女人!你殘忍地拋棄了牧野,你早已經殺死了他的心!自從那天你離開他,你知不知道他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我沒有見過比他更痛苦更傷心的人!他每天每天都在折磨他自己,你知不知道?!”
明曉溪靜若木雕,隻有眼睫在微微地眨動。
“哈!”蘭迪湛藍的眼睛竄出怒火,“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你究竟在用什麼惡劣的手段傷害牧野?你怎麼可以讓一個人活著就好象在地獄裏!”
明曉溪不動不語。
蘭迪氣急攻心,衝上去猛晃明曉溪:“你說話呀!你不是很厲害的嗎?!為什麼現在開始裝傻?!告訴你,如果牧野死了,我一定會殺了你!”
明曉溪驀地揚起睫毛,眼睛澄如明鏡,聲音靜如飛花:
“他、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