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章 天使降臨(3 / 3)

美彌古的臉痛苦地扭曲了。

忽然抬起頭,對著旁聽席輕輕地發出信號。

悠看見了,向剛才打過招呼的衛士發信號。

呆呆地站在那裏的衛士,慌忙向悠點頭……。

法庭裏的燈全都關了。

法庭內突然,黑暗降臨。什麼也看不見。真正的黑暗。

人們因突然消去光茫而驚慌地東跑西竄。相撞的聲音和,物品掉落的聲音,還喊開燈的怒吼聲。

美彌古緩緩地,將琴理剛才買回來的紙袋打開。

裏麵有一個手電筒。

美彌古根據自己的記憶,用手電筒照向某個人坐的位子上。

嘈雜的人群注意到光線,漸漸地安靜下來。

光線中的那個人物,在慘叫的人群中隻有一個人……。

害怕地蹲在那裏,肩膀在瑟瑟地發抖。

美彌古輕輕地說。

「我到去年為止,在FBI行動科學科中實習。在那裏學的是,犯罪者的心理。根據事件,用科學的方法解釋什麼樣的人可能會成為犯人就是我的工作。其中,也學過一種能夠找到異常犯罪者的方法。雖然隻是個基礎知識」

對著被燈光照亮之後變得判若兩人的人物講道。

「通常的人,突然被逼到黑暗中時,會摸索著尋找牆壁、家具,或者周圍的人。因為不安。但是,隻有異常犯罪者不一樣。連環殺手就會那樣。就像現在這個人做的那樣。蹲下、發抖、害怕……拒絕這個世界!」

美彌古的手指向燈光中,揭發道。

「你才是真正的犯人。褻瀆四個犧牲者的屍體,將我引出來,想要實現異常的熱狂。是你……殺的!」

手電筒圓形的光線中,蹲在地上的……

“菅野菜花”,靜靜地抬起頭。

那張臉上,眼睛空虛,嘴唇張開……劇烈紊亂地呼吸。

美彌古拿著手電筒,走近她。隻有美彌古輕輕地腳步聲,在黑暗中、在法庭內回蕩。

「菅野菜花同學。我,不得不抓你。一開始我無法接受。但是在那個,漢堡店突然停電時……。在混亂中相互碰撞的我和琴理麵前,隻有你蹲在那裏拒絕這個世界……那時發覺到了你的異常性。不得不抓你。你病了。心病。不論是誰或多或少都有病。我也是一樣。但是你的病,有必要進行隔離治療。因為是傷害並褻瀆人的類型。不這樣的話,你還會到處殺人的吧。為了自己的妄想。為了讓世界接近自己。殺害,褻瀆,用血和骨繼續製造藝術品吧」

「塞巴斯蒂安。我的大天使……」

菜花低聲細語。

那充滿陽光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向美彌古伸出手,抱住,用無比幸福的樣子叫道。

「我的塞巴斯蒂安!」

「果然……」

美彌古呢喃道。

「我的名字偶然和大天使的名字相同,所以才把我引出來了吧。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要把我卷進來。明明不想被抓……。你以為我,會吹響終結號角,一直,這樣堅信……」

「我是神之子哦。塞巴斯蒂安,看到這個印記了吧?」

菜花抱著美彌古,亮出脖子上掛的十字垂飾。

十字是蛇十字。銀色的十字架上盤繞著一隻細蛇。公審第一天,在樓道掉過,被悠撿起來的,珍貴的護符垂飾……。

「所以,死不了哦。看,塞巴斯蒂安。我的力量……。就是死不了嘛。燒不起來。看,看嘛……!」

菜花向後跳開,突然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在自己校服的裙子上點火。

易燃的纖維製成的校服,一瞬間染成紅色。

在黑暗中,菜花纖細的身體燃燒起來。

尖叫聲和腳步聲。

打開法庭的燈,悠飛奔過去將菜花衣服上的火踩滅,與此同時。

菜花呆呆地凝視著自己因燒傷而變色的腳。

「去醫院吧。菜花同學」

悠擺出要抱起來的姿勢,呢喃道。

那臉上浮現出的痛苦隨即消失。

衛士趕過來,製住菅野菜花。

茫然地望著自己的菜花,美彌古悲傷地搖頭道。

「我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人。也不是什麼大天使。是你的妄想啊,菜花同學。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哦」

菜花白白的臉頰上,有一滴淚,滑落下來。

恢複安靜的法庭上,就隻有她悲傷的哭泣聲,像野獸的咆哮般響徹著……。

「也就是說,真正的犯人是……」

菅野菜花被帶走之後,美彌古簡潔的講述事件的梗概。

「在菅野和哉的身邊……因為是家人,想讓他成為替罪羊很容易。給和哉第二具屍體暗示的,也是她。她選尼古拉教堂為擺放屍體的地點,也是因為那裏是哥哥經常去的地方,也是讓他成為替罪羊的原因之一。還有,那個薄荷味花露水……」

美彌古,朝著茫然坐在旁聽席的琴理,叫道。

「琴理。」

「……唉?」

琴理嚇了一跳。

「昨天,在你身上聞到薄荷味。從你的頭發上……」

「唉?啊,為什麼呢。啊……」

搖著頭,自言自語地嘀咕。

「對了……。昨天,在洗手間,借花露水用過……。因為走廊等地方煙味太重。頭發上也沾上了那個味道,所以就,啊……」

「向菅野菜花借的嗎」

「是的……」

隻有書記官抄寫的沙沙聲在響。

檢察官席上,市井檢察官站起來。

「檢察官,去哪?」

法官叫住。

回過頭的精英檢察官、《檢察院最後的Excalibur》,因為第一次的、而且是會成為平生最大的失敗,嘴唇直哆嗦。

「我、我要……回去了!」

「回去?」

法官驚訝地敲響法槌。

「還沒有結束。請坐下。否則適用於法庭侮辱罪!」

「還沒結束?」

市井檢察官大聲喊道。

「已經結束了。被告席上坐的不是犯人。隻是一個愚蠢的刷牙狂。真正的犯人被燒傷而且腦子異常所以去醫院了。那麼,要告發誰?」

咣地敲了一下桌子,用令人可怕的神色瞪著美彌古,走出法庭。

旁聽席上,花枝比沙子刑警把盤著的長長的腿互換了一下。

樓道上一擁而出的人群中,剛想要走出去的雨之森悠,被什麼人叫住。

回頭,是花枝比沙子刑警抓住了悠的手。

悠低頭看著那隻手,

「……我是男人哦?」

「哈?我知道」

「不是不願意碰嗎?」

「…………」

比沙子臉紅了。

拉著悠,帶到樓道盡頭的供油室。

用疑惑地眼神看著比沙子,悠

「在這種地方密會嗎?還真是奇怪的興趣呢」

啪!

尖銳的聲音,比沙子的手掌心打在悠的臉頰上。

與毫無變色的悠相反,比沙子不停地打戰,

「才、才、才不是呢!笨蛋,奇怪的人!」

生氣著擰開水龍頭,放出自來水,開始用水流冰悠的手。

「……不是,燒傷了嗎。剛才」

「啊啊……」

悠點點頭。

「……原來是在擔心啊」

「吵死啦!別說話。都說了不要用那個聲音跟我說話」

悠老老實實地讓水流在手上,小聲問。

「你還是,《JardinD'Iris》主唱的粉絲嗎?」

「……那是當然啦」

比沙子瞪著悠。

「不論他在哪裏,做什麼,一直都是粉絲哦。隻要能健健康康地就好」

「唔—……」

悠微微地顰蹙著臉。

水,還在流著。

飄動著披風大衣的袖子,美彌古走出法庭。

走到樓道時,停下來。

回蕩著進出的大人們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樓道十分嘈雜。美彌古小小的身體,好像要被來往的大人隱藏起來。

忽然美彌古抬起臉。

在人群的對麵,看到從旁聽席走出來的田中琴理。

「琴理……」

聽到美彌古的聲音,琴理仰起臉。

琴理在哭。白白的臉頰上大粒的淚水流下來。

「琴理!」

美彌古走過去。情不自禁地抓起披風大衣的袖子,為琴理擦拭臉上的眼淚。

「對不起……」

「……為、為什麼……為什麼,美彌要、道歉、呢?」

走過的大人們,看著琴理。美彌古,好像要保護琴理一樣撐開披風大衣,抱住那瑟瑟發抖的肩膀。

「對不起,琴理……。抓住真正的犯人,會讓你悲傷,雖然想到了。但是……」

「嗯嗯……」

琴理用手擦拭著止不住的眼淚,推了推美彌古,說。

「美彌、做的、是正確哦。雖然、不敢相信……但是這樣、不揭發的話……這樣、不救助的話……是不行的」

「琴理……」

美彌古一時語塞,低下頭。

看著那痛苦的表情,琴理,心裏嘀咕。

(我才是,對不起……。讓美彌,傷心了。但是,即使這樣,美彌還是做了,正確的事。美彌,你果然……)

琴理拭著眼淚。

美彌古,走在前麵保護琴理。琴理低著頭跟著,

(你,果然是,我的騎士哦。現在也,沒有改變……)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悲傷,美彌古細小的手像冰一樣發冷。但是,注視琴理的眼睛,在溫柔地微笑。

琴理也給美彌古回以微笑。

很久以前消失的騎士和公主,並排著靜悄悄地在樓道上前行,從喧囂的地方離去……。

========================第六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