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你小時候在雪山裏的那股勁兒,快跑,”
幾乎與這聲叫喊發出的同時,霍蘭奚對著身前的女兵說了聲,“對不起。”然後他就迅速撞開了她。即使已經變異了一半身體,這個男人的身手依然很好,而被襲擊的女兵也有意配合,她拔槍射擊的動作根本就像是要為他打開鐐銬。
鐐銬被打開了。空軍少校身邊的士兵立即撲向了他,而較遠處的士兵也當機立斷地拔槍向他掃射。霍蘭奚幹脆利落地擰斷了一個士兵的脖子,並一邊以他的屍身作為肉盾,抵擋衛隊士兵們的連發射擊,一邊以他手中的槍發起還擊。
“霍蘭奚,好樣的,”費裏芒扯著嗓門大叫,一個衛隊士兵循著聲音方向開了槍——在那家夥來得及扣下扳機之前,霍蘭奚已經先他一步打爆了他的頭。
抬手四次,倒下了四個衛隊士兵。其餘的人被這樣的槍法嚇了住,衝向逃跑者的速度也放慢下來。趁著極短暫的空隙,霍蘭奚推開擋在身前的屍體,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靳賓。連著擊斃了靳賓身旁的三個士兵,在對方來得及反抗前,他已經以肘彎鎖住了他的肩膀,以手指勒緊了他的脖子。
鋒利如刀的手指正對著總指揮官的咽喉,空軍少校輕輕喘著氣,說:“連線高叢夫……命令陸軍防暴部隊撤退,命令他們的人停止屠殺平民。”
這樣的話無疑讓所有人大吃一驚。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可這個男人竟似完全不記掛自己的安危。
“哈!”盡管喉管幾乎被捏碎,靳賓仍故作鎮定地露出了笑容,“你難道忘記了……那些愚蠢的下等人剛剛判處你死刑……你不擔心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居然還擔心他們的生死……”
“快下令。”空軍少校全然不為所動,聲音聽來又冷又沉。
“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為那些背棄我的人求情,我會巴不得他們死個幹淨……”
“下令。”霍蘭奚收了收手腕,鋒利如刀的手指向著男人的喉管更逼近一寸——喉管被切開一道細微傷口,滲出了血液。
“好……好吧……”死亡的陰影近在咫尺,靳賓總算改換了臉色,順從了對方的意思:“高叢夫,現在聽我的命令……”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受到脅迫的總指揮官會下令陸軍防暴機甲撤離街道時,這個男人突然冷森森地笑出一聲,吼叫道:“殺光街上所有的人!一個活人都不準留下——”
最後一個音節還沒來得及吐出,後背便遭到了狠狠一下重擊,靳賓噴出一口血抹,栽向了地麵。
“為什麼不殺我?!因為顧念靳婭嗎?”他狼狽地跌坐在地上,仰臉朝向身前的男人,極其失控地大笑起來。嘴裏的鮮血嵌於齒列,將一口白牙的形狀勾勒得清清楚楚,也讓這個大笑中的男人麵容扭曲,十分猙獰。“你也太沒用了,霍蘭奚!可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話還未完,他就發現身前的男人十分掙紮地搖晃幾下,仿佛一陣風來就將倒向地麵。顯然剛才衛隊士兵已經打中了他,堅硬鱗甲被貫穿了好幾處,彈孔正不斷往外冒出黑稠的血。
原本還借著靳賓的身體勉強站立,而今失去支撐的霍蘭奚體力已至極限,慢慢屈膝跪在了地上。
在一片燒灼的暮色中,在衛隊士兵們的槍口下,這個半是怪物的男人頭顱輕垂,闔起了眼睛。那半張人類的麵孔上竟浮現了一絲微笑,仿佛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算不得壽終正寢,也並非全無遺憾,可他一直燃燒到了最後一刻。
費裏芒早已淚水盈眶,顫抖著身體,他說:“我想……一個男人活著可能呈現的最好的樣子,應該就是霍蘭奚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