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到他閱盡千帆，看見人間之後，再看話本，隻覺得幼稚可笑，再看華麗詩文，隻覺得空洞無物，再看經史典籍，卻覺得味道十足，字裏行間，盡是人間真諦。”
柳軒笑了笑繼續說道：“這庖廚技藝也是如此，讀書做事也是如此，哪怕是在這京城之中當官，也是如此。”
李麗質眼睛明亮：“什麼？當官也是這樣？”
“店家，你快些說說看。”
柳軒看著有些著急的李麗質，安撫道：“客人還是先吃東西吧，涼了就沒有那個味道了。”
“邊吃邊聊。”
李麗質用力點頭，嗯，店家說了什麼，她已經忘了。
腦海之中隻有一個念頭：這店家，太英俊了。
柳軒的聲音在繼續。
“為官一方，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
“正如廚藝之中，有什麼食材，做什麼菜一般。”
“有人位居京城，去天半尺，有人身在邊境，天高皇帝遠。”
“在京城的，就在當今聖上眼皮底下，擁有更多便利，借助都城之勢，做事無往不利。這樣的官員極多，做出來的政績也多，想要被聖上看到，那自然要做出來更大的政績才行。”
“這就像是擁有無數食材，配料的知名酒樓，天下無雙，世人對其的要求自然是極高的，如若這樣的酒樓，隻是做出來一道尋常的菜品，沒有人會覺得這道菜有什麼特別之處。”
“身處天邊的官員，他們手頭無財，可用之人極少，政令實施困難，若是想要做出政績，那是要付出比長安官員百倍之辛苦。”
“正如門頭小店，食材不全，配料不精，若是做出一道如同知名酒樓普通菜品一般的菜，瞬間就會傳為佳話。”
“古人常說，治大國，如烹小鮮，便是這個道理……”
李麗質眼睛都直了，在她眼中，現在的柳軒渾身上下仿佛會發光一般，一言一行，擲地有聲，陽光照在柳軒的臉上，她心裏暖洋洋的……
宮中的侍女哪裏知道柳軒一番話之中暗含道理，她隻當是一個庖廚之人胡言亂語而已。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家公主明明是過來吃飯的， 卻光顧著看那店家，聽那店家說些聽不懂的東西。
在她眼中，這等美食如此美味，公主竟然隻顧和店家瞎扯。
隻可惜，她隻是個小小的侍女，哪有資格和公主一起吃飯呢，隻能在身旁站著受盡這等美食的折騰。
但在李麗質眼中，這樣的東西，她想吃，隨時可以過來吃。
但今日想要聽到的話，不知道何時再有更好的機會了。
“店家，你明明看著隻比我大兩三歲，為何卻有如此深刻的見地。”
柳軒淡淡一笑，雙手背後，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朝陽：“無他，唯手熟爾。”
“唯手熟爾……”李麗質眼中飄出來一絲迷惘之色。
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說官員呢，還是說庖廚技藝呢？
還是，都說了呢？
但，他這個樣子，仙風道骨，高深莫測，好帥！
李麗質眼神之中的迷茫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滿眼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