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J仍然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怎麼還不點菜?”我問紫蘇,我很樂意在這個時候轉移話題。
“等著,還有人沒到呢!”
“誰?”
詫異著,坐在我對麵的紫蘇卻突然抬起頭,大力揮手招呼起來。我回過頭,夏海站在我身後不足五米遠的距離上。桌上的視線都朝他的方向集中過去,他隻看著我,眼神裏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夜晚降臨後天氣依然很冷,夏海卻隻穿了薄薄的黑色機車夾克,身後背著吉他,他朝桌邊其他的人行注目禮,最後將視線放在我的臉上。
“心嶼!你來介紹吧!”紫蘇說。
“還是你來。既然是你把人找來的。”我沒好氣,紫蘇卻滿不在乎,她大大咧咧地說:“我就不用說啦!但是你得叫我姐姐,那邊那兩位”她指著餐桌的另一方向,“是你的姐夫們。”
“這個是夏海。陳總,你是第一次聽說他吧!”紫蘇在公眾場合會戲謔地稱LJ為陳總,但是他介紹夏海的語氣讓我心裏很不舒服。我偷眼看夏海的表情,他一直用研究的目光盯著LJ看,眉頭微微蹙起。
夏海被安排坐在我對麵的位置,LJ坐在我的左邊,我從未向他提起過夏海的存在,此時此刻也不是解釋的好機會。我沉默著,數次低頭確認餐具的位置和擺放,餐桌上的氣氛變得沉悶,就連玉兒也不再做聲。
點菜的時候,沉悶的氣氛被打破,取而代之的卻是詭異。
與往常一樣,LJ細細詢問服務員關於菜品的問題,主料輔料、是燉煮還是煎炸、材料是否新鮮、就連菜係和廚師的籍貫也是他關心的。我哦雖然習慣於他的怪癖,但是今天仍然不自在。良久,他對服務員說:“魚我剛點的那條魚,告訴廚師,不能做成魚的樣子,明白?”
“啊?”服務員張大嘴,他們中十個有十一個聽到這句話時都會是這種反應。
“就是說,別讓我看到這條魚本來的模樣,或者切絲或者切片隨便你,或者做成魚湯我也沒意見,這回懂了嗎?我們這兒有位小姐不能看見魚被擺在餐桌上,不然她會食不下咽的,拜托了。”他朝年輕的女服務員善意地擠擠眼睛,那個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啊!我明白了。沒關係的,小朋友一般都會害怕。”服務員看著玉兒寬容地說。
“哦,是嗎?”LJ有些調皮地看著我,“我們這位小朋友似乎有點兒超齡了。”
服務員一頭霧水地走開,我惡狠狠地瞪了LJ一眼。“要麼就別點這道菜,特意去為難別人覺得很有意思嗎?”我說。
“我想吃怎麼辦?”LJ聳聳肩。“她倒現在還有這個怪癖嗎?”他朝著樂不可支的紫蘇問道。
“嗯。不知道我姨媽懷她的時候是不是魚吃的太多了也不一定。除了這個,怪毛病一大堆,小時候親戚們一起吃飯,哪個要是把菜混在她放米飯的碗裏她就跟誰急,米飯一直吃到最後一粒,必須都得是白色的,不能染上其他顏色。”紫蘇說。
“雜糧飯呢?”張琦也覺得好笑,問道。
“她根本不吃雜糧,到現在都不吃,是吧江心嶼。”紫蘇說。
“江心嶼偏食!”玉兒也來湊熱鬧,大聲喊道!“偏食”這麼複雜的詞,她到底是跟誰學的?
“嗯,我想起來了。她吃炸醬麵的時候,每一根麵條都要沾上醬料才行,不然她就不會吃。你是不是有點強迫症?”LJ用手支著頭,轉過臉來問我,有些曖昧地,旁若無人地看著我的臉。
因為我吃飯的習慣要開批判大會嗎?
這時,一個過於清晰的聲音響起來:“心嶼她根本就不吃魚。”
眾人都把注意力轉移到說話人的身上,是夏海,用他略帶口音的普通話一字一頓地說。
刹那間,好像出現一個消音器突然懸於半空中吸走了所有聲音。
夏海仍然不以為意地看著我,“心嶼她,既不吃魚,也不吃羊肉;她不吃油菜和香菜,蛋炒飯裏的蔥花也要一粒一粒挑出來,她吃飯的時候不喝水、也不喝湯,她拿筷子的方式筷子總是交叉著,娟姨每次看到時總要說上一兩次。還有,她除了吃娟姨的炸醬麵,從不吃別人的”
“別說了!”我製止了他,夏海一驚。
“別再說了。”這次更像是懇求的語氣。
“你幹嗎把他也找來?”洗手間裏我責備紫蘇。
“幹嗎不!我倒要問問你,你為什麼不願意我找他來。”紫蘇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