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信仰(1 / 2)

夏海曾說,不管去什麼地方,都要告訴他知道,不管去哪裏,他都會等我回來。

這一行,我卻沒有告知任何人。

安宇將旅途中的所有瑣碎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落了地,早有專人在機場等候,他開車載我去酒店,對於倫敦的道路,他看起來是輕車熟路。

這個季節雨水漸多,整個城市變得霧蒙蒙一片,亦真亦幻。藝術館離酒店隻有很短距離,我們每天撐傘步行過去,雨實在太大,就躲在店鋪外的屋簷下,一人點一支煙,看過往行人街景。

“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吧!”安宇問。

我朝他笑笑算是承認。

“英文很地道,跟誰學的?”

我看著雨簾,歎息一聲。“我前夫在英國生活很長時間,他為我專門找了老師來訓練我。”我說。

安宇隻是側過頭來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也許這些情況他早已得知也不一定,這年代大家都喜歡背後調查別人,LJ,夏海,夏海的母親,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掌握之中,安宇也許也不能免俗。

不是我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男人都是極有控製欲的動物,他們大抵喜歡一切盡在掌握。況且LJ是上流社會的人,那是個很小、消息也傳播的很快的圈子。

我不會很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是骨子裏,我是個多疑的人,我不願去輕易相信任何人。

行程即將結束,安宇在拍賣會上出手闊綽,收獲頗豐,最後一晚,他設宴款待我,隻有我。

難得的晴天,被雨水洗刷一淨的夜空中綴著點點星光,餐台設在室外,從我坐的位置上,可以看到河水在燈光下泛起的燦爛光影。

桌子很小,我們坐的很近,餐桌下的腿幾乎碰到一起。

“我很想知道和合現在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我說。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有自己的世界,那個世界很神秘。”安宇回答。

“他為何會聽不到?”

“兩歲時因為發燒延誤了治療。”安宇並不看我。

“那時你不在他身邊?”我問。

安宇沉默。

“他媽媽呢?”我問。

“過世了。他的親生父母在去年的地震中都死去了,和合被埋在廢墟下幾天幾夜,他聽不到任何聲音,也沒辦法呼救,生命探測儀在他被埋的地點幾乎檢測不到訊號,他一直用石頭有規律地敲打牆壁和地麵,最後被我和其他幾個誌願者聽到,將他救了出來。之後我辦好手續,收養了他。”

那樣平淡的敘述,聲音中也不見有一絲波瀾,這個離我如此之近卻又如此陌生的男人,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我的眼淚落到了酒杯中。

“和合是他本來的名字?”我問。

“是我後來取給他的。和合是民間傳說中的神靈。唐代有個人叫做萬回,因為兄長遠赴戰場,父母因為思念常常哭泣,萬回就趕往戰場去探望哥哥,萬裏之遙,朝發夕返,被百姓稱為‘萬回’,他是象征家人和合的神靈,所以自宋代起,被敬為‘和合’之神。”

我聽得入了迷。

“為了探望遠在戰場的哥哥?”我喃喃地問。

“是的。”

“你希望他能夠保佑你家人和睦?”

“和合現在是我唯一的家人,我隻希望他幸福。”

“看來你也有頗為複雜的故事。”我把他的原話有歸還給他。

“我沒有那麼凝練的語言,我想了很久,也沒辦法將我的故事濃縮成三句話。”他這樣講,我們又沉默了。

“心嶼哦,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我點點頭。

“我這個人,多年來沒有束縛,共事的又都是一幫老爺們兒,沒那麼多講究,如果有什麼怠慢或者疏忽的地方,希望你別介意。”

“是要讓我對你消除戒心的意思嗎?”我笑笑。

“你對我有戒心嗎?”他帶著一絲嘲弄的笑,“黃石之後我們還算是陌生人,你還不是讓我睡在你家的地毯上,用你冰箱裏的雞蛋來做湯喝。”

“不是這個意義上的。”我回答,“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什麼人出現,何時出現,大抵都是有定數的。他們的到來究竟意味著什麼,又能帶給我什麼,我沒有大智慧,我參不透這些,所以總是煩惱著,這在佛教來看,也許是因為沒有慧根吧!”

他靠在椅背上,隔著一段距離打量我。

“為何這樣看著我?”我問。

“記得我說過,我在為我們的關係尋找一種可能性。”

“記得。”

“現在我很困惑。”安宇說。

我也用一隻手支住頭,打量他。他的眼神中不再是研究與試探,那裏麵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鑒賞,有些許的悸動和些許的舉棋不定,我分辨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