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下班的點了,袁途在等經理,他有點心不在焉。手裏是一遝遝人民幣還會心不在焉的職業,一定就是出納,他就幹這個。
漠不關心手裏錢的命運,卻困惑著自己的生活,大家都這樣。
“你怎麼數的啊!明明四萬四。怎麼多了兩千?”值班經理是位更年期女神!
“我就一張張數的,不可能數錯!”
“不可能?怎麼對賬對得不對?儂眼睛作哪門子瞎呀!別以為,憑關係進來就可以瞎搞,幫儂港,我是沒那麼多耐心教你的!小癟三!”
“進社會了,還想著有人罩著你,吾幫儂港哦,不管誰罩著你,都沒用!”
他猛然起身,伸手推了女神一下,怒火,瞬間噴發!
“儂做啥!港督!”
“你罵誰?罵誰?再說一遍?”
動靜鬧大了,值班保衛和幾個業務員都跟著過來勸架。
那一晚,袁途沒回家,倒是去中心大廈的“老磨嘰”酒吧打算痛快地買個醉。約出來的幾個驢友,看他有點失落的樣子,都勸他趁著這股風辭掉這無營養的工作。
“你就趁著這股勁,辭了!有什麼了不起的?”禿子起身頂頂袁途的脊椎,伸手去吧台又討了打啤酒。
“喂,不是剛說了嘛,袁子這麼幹沒問題,可是他父母麵子沒地兒擱啊!你看,論資排輩,人家年紀大、官位高,又是袁子先動手的。說來說去,理虧大了!”
哥們兒裏,大粟是唯一個戴眼鏡的,聽名字,撲麵而來的泥土氣息;看相貌,堂堂正正一副假公知的迷幻模樣。終於,晃晃幾年,這個矛盾對立糾結體居然成了赫赫神風連裏的一員。
不過,蠻幹的一群人裏,夾著一個想要平息事端、畏首畏尾的也不是什麼壞事嘛。有時候,更讓人討厭的是那些總把話講穿的人。比如說自剛……
“手機呢?”
“關了!”
“不怕你媽找你?”
“從沒怕過!”
“如果,你爸媽讓你道歉,會去嗎?”
大家的臉色都變了。
“操,一個男人,敢做敢當,道個屁的歉啊!又不欠那女人半根毛,你們是沒看到那副屌樣,道歉,道歉,她倒是欠個抽吧!”
袁途說著把他那瓶一口氣喝光了,瓶根兒重重磕在桌上。
“翻篇兒,翻篇兒,喝酒喝酒,想想咱們的計劃唄……”和事佬大粟說這話的動作,像是在拍某位名模的屁股。
大夥兒喝了一杯,談到了神農架。
高,野,那裏的冬天,與世隔絕。
“老毛他們那幾個人去年夏天去了,說碰到什麼野人。也不想想,碰到還能健在?盡會瞎扯。這都是人編的。編故事才引人注意,要不然誰去。”
“所以,老毛他們編故事,是為了讓我們去?”自剛又跟大粟較上勁了。
“我們去是我們的事,我們發現野人,躲也得拍下來,學學人家星野道夫
星野道夫:日本野外攝影師,旅行作家。1996年8月8日清晨,因拍攝一隻闖入帳篷的棕熊,不幸身亡。
嘛。老毛他們光說見到了, 得啥也沒撈到,別尿都滾出來咯!”
禿子笑得夠勁,好像頭發少決不因年老色衰!
“好嘛,好嘛,老毛他們又沒得罪我們,訂下時間吧!”大粟的眼鏡給碰歪了。
“嗯,他們夏天,我們就秋天,就這麼著吧!”
不給人家機會,袁途決定了!
“可是,秋天,封山封林的。萬一……”
“去去,咱就秋天去!別 哈!來,喝喝喝!”
這一晚,袁途覺得地動山搖,禿子好像去把妹子了,又用“看手相”的那種落伍的伎倆。自剛撲在桌上打起了瞌睡,想必是醉了。大粟茫然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