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魔族耐心的勸說之下,夏岱川最終還是接受了照顧魔王一個月的任務。夏岱川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孩子,比較年長的孩子照顧年幼的孩子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他並不缺乏照顧嬰兒的經驗。夏岱川原本以為,有那麼多的魔族從旁輔助,照顧艾爾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但顯然,夏岱川猜錯了,艾爾的二十四小時生活如下:
夏岱川上個廁所離開下,哭。
夏岱川和侍女多說兩句,哭。
食物不是夏岱川準備的,哭。
照顧他的人不是夏岱川,哭。
……
艾爾簡直是一刻都離不開夏岱川,粘人得令人發指。被艾爾哭得夏岱川煩不勝煩,短短的三個星期,即使好吃好喝地被伺候著,身體還在成長期的夏岱川還是整整瘦了十斤,連續多天沒睡好覺,他都快要神經衰弱了。就在夏岱川快要到爆發邊緣的時候,艾爾卻突然消停了,即使夏岱川短暫地離開他的身邊,他也不會再像前三個星期那樣任性地哭泣,他會忍耐著情緒安靜地等待夏岱川回歸。
如果不是前三個星期太痛苦的話,夏岱川都要被艾爾這副乖巧的模樣給糊弄過去,以為前三個星期隻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不管怎麼說,因為艾爾的配合,一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個星期,照顧艾爾的任務變得輕鬆起來。夏岱川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和艾爾說說話,告訴他自己的勇者經曆,完全沒有顧慮到艾爾和他打敗的那些對象同屬一個職業。
艾爾持續了一個星期的乖巧表現,讓夏岱川這個不愛記仇的家夥大度地原諒了他前三個星期的任性。還差最後一天,夏岱川的勇者任務就功德圓滿了,就在他開心地等待著回歸自己的世界時,他意外地發現了艾爾對他隱瞞著某些事情。
那時候艾爾正在睡午覺,腦袋裏發出廁所需求的夏岱川便悄悄地離開了臥室。回程時,為了不驚擾到還在睡覺的艾爾,夏岱川和離開的時候一樣使用了隱匿氣息的技巧。誰知這好心好意的做法,卻讓夏岱川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一個和他關係還不錯的魔族侍女,正跪在距離艾爾的嬰兒床十米開外的地上(不受磁場影響的最短距離)隱忍地哭泣。艾爾的眼神不再是平時看著夏岱川那種純粹的依戀,而是一種絕對上位者看著渺小子民的眼神,即使沒有說話,夏岱川還是能感覺到艾爾表現出來的強大控製欲。
看到這樣的艾爾,夏岱川的第一個反應是他眼瘸看錯了,可是他發現有些想不明白,這個魔族侍女平時根本就沒有機會和艾爾並發生接觸,她的任務是照顧夏岱川的衣食起居,讓夏岱川能夠全心全意地照顧艾爾,按理說艾爾是沒有理由對她生氣才對,可偏偏艾爾就是生氣了。
夏岱川不是個喜歡腦補的人,當他猜不透艾爾的想法時,他會選擇直接向艾爾詢問。夏岱川有預感,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不是什麼愉快的內容,所以他把提問的時機選在了向艾爾告別的當天。
一個月的期限已滿,艾爾平安地度過了嬰兒時期最危險的成長階段,夏岱川的任務結束,他也該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夏岱川肩上背著魔族為了感謝他而準備的滿滿一背包的謝禮,站在艾爾的嬰兒床邊對他告別:“艾爾,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剛滿十周歲的艾爾外表就如同人類的一歲嬰兒那樣,他穿著由手工一針一線縫製成的舒適棉服,曲著腿坐在嬰兒床上,純粹的黑眸專注地看著夏岱川。由於牙床上下一共隻長了八顆乳牙,他的吐詞並不是特別清晰:“你的世界在哪裏。”他明明很粘夏岱川的,在夏岱川要離開的時候,卻沒有說出挽留的話來,還殘留著奶氣的話裏,帶著一種古怪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