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重生(1 / 2)

人這一輩子,總有遺憾,所以無論是誰都曾經在心裏希冀過自己有一天能重回過去,改變你最想改變的事情。

但到底什麼才是你最想改變的呢?

想來隻有在你臨死那一刻腦海裏浮現的才是你心底最深的執念。

嚴懌安死的時候,全副心神都隻回蕩著兩個字——

莫煊。

這個名字自他二十五歲之後就再也沒有叫喚過。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也不敢,更是因為沒有資格。

“嚴懌安,我絕不原諒你!絕不!!”

阿煊,阿煊,阿煊……

“老子打死你……都是因為你……你就不該出生……”男人含著凶狠暴戾的聲音響起,恍如驚雷震得嚴懌安立刻睜開了眼睛,裏麵布滿了難以置信。

這個聲音……

他正混沌著,蒲扇大的巴掌夾著讓人作嘔的惡臭酒氣迅速而至,他立刻反應過來就地一滾,躲開了。

而就是這個動作讓他發現了不對勁,他渾身疼痛不說,這一個小身板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他的身體……

“小崽子居然敢躲,看老子抽死你!”男人根本沒想到他會躲,更加大怒,舉著拳頭開始追打。

不,這是他的身體!嚴懌安狼狽的躲著,看著男人那張因為常年酗酒而變得蠟黃的臉,還有混沌的雙眼,魁梧的身材,一切的一切都勾起了他深埋的記憶。

來自於這個男人的,代表著地獄的,痛苦不堪醜陋絕望的記憶。

嚴一,他的親生父親,卻無比憎恨他,隻因他的出生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

嚴懌安十二歲之前的生活堪稱地獄,常年的拳腳相向,有了上頓沒下頓,典型的受虐兒童。

隻是和十二歲之後直至遇到莫煊前的生活相比,這時反而說得上是天堂。

碩大的拳頭堪堪擦過臉頰,還是帶來了一絲火辣辣的痛,嚴懌安雖然因為這具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而行動不夠敏捷,但是也因為嬌小而靈活,能夠不斷躲避男人因為醉酒而毫無章法的攻擊,隻是這樣也令男人更加憤怒,揮拳的速度越來越快。

成年男子的體力並不是如今的嚴懌安可以相媲美,所以即使他用盡辦法也還是敵不過體力不支,一個踉蹌就閃避不及,小臉生生吃了一記拳頭,直接就飛了出去,撞到了牆邊的小木櫃,帶倒了上麵的擺設,乒乒乓乓一陣巨響。

“讓你躲,讓你躲,看老子不抽死你!”男人發紅的雙眼看起來就像噬人的野獸一樣駭人,看著那個倒在地上後立刻蜷縮起來的孩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陣拳打腳踢之後仿佛還不過癮,眼睛四下一掃,發現了角落裏的掃帚便走了過去一把抄了起來,那掃把想來總是擔任打人的‘重任’,掃把柄的末端已經迸裂開來,男人卻全然不顧,走回來對著嚴懌安又是一頓毒打,碎裂開來的竹杆,在孩子瘦弱的背上刷下一條又一條的血痕。

曾經的嚴懌安隻敢無聲流淚地承受著那仿佛永無止境的疼痛,如今的嚴懌安依舊沒有大哭大鬧,隻是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張小臉上是刻骨的漠然,眼底也帶上深沉的冷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似乎打到乏力,嚴懌安感到落在身上的力道小了些,直到停下,他從包頭的手臂縫隙間窺去,眯著眼看著那個男人甩開了掃帚,往家裏唯一的破舊沙發上一躺,不一會就鼾聲四起。

嚴懌安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刺骨的疼痛令他挑了挑眉,鼻間嗅到血腥味,不用看他也知道他的背肯定可以用血肉模糊來形容。

現在的自己是多大呢……他看了看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膚色卻是極白,襯著本該讓人觸目驚心的血痕卻詭異的有種誘人之感,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副非常得天獨厚的皮囊,即使常年被毆打虐待,身體上卻沒有留下任何疤痕,而且即使營養不良,皮膚卻還是晶瑩如玉,雪白剔透,非常的容易——勾起別人的施虐欲。

這樣想著,他的唇邊不禁勾起了一抹充滿嘲弄的笑,同時也扯動了臉上的傷,抬手輕撫已經腫得老高的臉,他想今天自己真的把嚴一激怒了,畢竟嚴一打歸打,卻從來沒有往他的臉上招呼過,因為他的五官與過世的母親有八分相似,隻要他揚著臉含淚看著嚴一他就會慢慢停手,曾經的他因為這個發現而暗自慶幸,以為日子能慢慢好過,卻沒想到不過是把自己推進了另一個地獄。

隻因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像他的母親,直至十二歲那年某一天,男人照常喝醉了回到家,他原以為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卻想不到那個男人看著他喊著母親的名字,最後還——強、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