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在這之前,他要回朝平息這次大日被食帶來的影響,還要問玉樓監天令天象所出到底有何警示。

但出乎子楚所料,日食之後秦宮流言四起,秦國貴族也開始傳著不可封後立儲,否則為何王上旨意一出,大日就被食了呢。秦宮流言被華姬太後一力壓了下來,可是嬴秦宗祠這次卻也插了一手,認為天象所示,王上不該立嬴政為儲。就這樣,流言慢慢地從貴族擴大到平民。

原本已選定的舉行立儲大典的日子也被延後了,而玉樓監天令在各方的壓力下居然也認為大日被食昭示著立儲不詳。

趙姬為不能舉行立後大典,嬴政立儲被阻之事特意到王上耳邊哭訴一番,但得到了子楚的敷衍,讓她暫回元銘宮。

這些事都一一傳到了嬴政耳裏,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沉穩的小大人,若不是細心發現他夜裏輾轉不眠,前去詢問,看見他微紅的眼眶,可能我還以為他是不在乎的。但嬴政終究還隻是一個孩子,有再多的心思,他也如今隻是個盼望成長的孩子。

“阿房,要是我不能被立為太子,你還會伺候我嗎?”

嬴政睡不著,我就陪他一起坐在床頭,聽到他這麼問,我應道,“公子,太後讓阿房過來的時候,王上還沒冊封您為太子呢。所以公子不管是公子,還是太子,阿房都跟著您。”

“阿房,我真的是不詳之人嗎?”嬴政又問道,這兩天他一直想起還在趙國時的事,母親曾在父王逃回國那些日子,常說他是不詳的,若沒有他,母親早就與父王一起回到秦國了。長大到現在,顛沛流離沒過上幾日安穩日子,好不容易回到秦宮,當回了王子,可是依舊禍事相伴,他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詳。

“公子,您為什麼要相信那些無知的人說的那些話呢?”我又說道,我不知道嬴政因何消沉,但我不想他因為監天令的那些胡話而不開心,“如果一定要將日食這一天象附上一層含義,那阿房相信並不是不祥之兆。”

“孟子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您是成就大事的人,所以您不比別的王子過得安穩舒適,會遇到上天給您的一些磨練。您經過這些困苦磨練,必定會更出色。您在趙國經曆過了什麼,阿房不知道,但您最終活著回來了大秦,就意味著王者不死。上天認定的王,即使給您再危險的磨練,您也會活著,直到您真正成為王。”我望著嬴政很認真地說道,“而阿房相信,這次日食天象說明,公子以後會是偉大的王,是會讓天地失色的王!”

你以後會是橫掃六國一統中原的皇帝啊!

“是,我會是注定的王,以後會讓天地失色的王!”嬴政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拉著我的手,得意道,“我相信阿房,阿房是天女,什麼監天令都不如你!”

說著他又道,“明日我要去找父王,不過是一個天象,便有人想左右立儲之事,哼,當我還是三歲稚兒麼?”

“公子英明,”我讚同道,“夜已深,公子今日不該再熬夜了,該就寢了。”

“好阿房,謝謝你。”嬴政答應了入寢之事,臨睡前又對我說道。

我聽後,低頭看著他笑,“這是阿房該做的。”

“阿房,你長得真好看。”嬴政眼睛閉上之後又說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又笑了,心裏對他的誇讚說了一句謝謝,才輕手輕腳出了外間,也躺回去了。

第二日天明,嬴政就去前殿找了王上子楚,因為我並不能去前殿,所以沒有跟去。

前殿中,宗室大臣,秦國貴族和丞相呂不韋一派正為立儲之事吵得不可開交,宗室大臣,貴族之人皆以日食天象警示嬴政不得為儲,而呂不韋則是堅定地站在趙姬和嬴政母子這一邊。

王上子楚則是沉默,嬴政出現在前殿的時候,爭吵聲都安靜了下來。

子楚看到嬴政,微詫異,複又問,“政兒何事過來?”

“為立儲之事。”嬴政言簡意賅,他掃過反對他為儲的那些人,說道,“諸卿皆為天象之事欲父王廢儲,日食天象何解,可有明言政不可為儲君?”

“宗令,你說,天象可有明言是為政之事方降下天象?”嬴政指著叫喚得最歡的宗令,大聲問道。

子楚就坐在上頭看著嬴政質問大臣,嘴角微掛著笑,並沒有阻止。

“公子,此乃監天令得出的天象示言!”宗令被嬴政一個六歲稚兒質問,雖嬴政是王子,他亦覺得臉上無光,何況是一個被天象視為不祥的王子。

“監天令亦是人,天象示警乃是其一家所言!若監天令真有能可預示天象,為何會出現大日被食,監天令卻絲毫不知?可見監天令之無能!”嬴政義正言辭地說道,“而諸卿隻為流言便欲要挾父王廢儲,若爾等認為此次天象與父王有關,是否也要父王自罪於大秦?”

“小兒妄言!”嬴政這一不尊犯上的帽子狠狠一扣,宗令被激得口不擇言,往子楚麵前一跪便道,“王上,臣絕無這等大逆不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