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過來,然然這才看清楚,那人一身戶外裝備,身後還背著個大約六十升的登山包,看樣子,也是個獨行的背包客,他將巧克力遞給然然:“拿著吧,巧克力恢複體力特別快。”
他看看手表:“我先走了,你小心。”
看著那人的身影很快被茫茫白霧遮得一點也看不見,然然覺得他應該是認識路的,於是想起來跟著走,卻實在是力不從心,平時坐辦公室不運動的下場啊,然然暗自咬牙發誓,等回去之後,一定要加強鍛煉,增強體力。
又坐了一會兒,然然覺得腿腳的酸痛有所緩解,剛才瞥見那人手表上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半,不能再休息了,還不知道西台在哪裏呢。按現在的速度,再走上兩小時還不一定能走到,等天黑就更糟啦。
剛站起來,她發現霧稍微淡了些,眼前阡陌交通,但方向很明確,隻要向上走就一定是對的。
最後那段緩坡,她幾乎是走一步,要歇三步,路上一隻野兔蹦蹦跳跳從一邊躥到道路正中,見然然過來,還不跑,就靜靜地看著她氣喘如牛,待她剛一靠近,又蹦蹦跳跳的跑到另一邊去了。
“死兔子,故意氣我。”然然扶著腰。
不想走了,真不想走了,晚上就睡路邊上得了,然然自暴自棄,剛想坐下,卻聽見一片虛空的白霧中,傳來兩個女人聊天的聲音。
這裏一定就是西台寺,且不管這是什麼地方了,就算是小雷音寺,這會兒也得進去,實在是累到不行了。
然然強撐著一口氣,背著40升的登山包,一步一步挪過去,果然,在建築物前的平台上,有兩個中年婦女一邊擇菜一邊聊天。見她這般模樣,兩人忙丟下手裏的菜,一左一右的扶著她,然然好像長征到了延安的紅軍一般,激動地問:“這裏是西台嗎?”
“是西台。”
“我能住寺裏嗎?”
“能住能住。”
兩人扶著然然走了沒幾步,有一個和尚走出來,替她拿著登山包,三人將她扶到大通鋪客房裏,尋了個空床讓她躺下。
屋裏已經有了六個人,其中兩個姑娘也是背包客打扮,還有三個尼姑,看樣子應該是別的寺院來掛單的,她們歡欣鼓舞的聊著剛買的一箱牛奶。
最邊上那張床鋪上坐著一個男子,房間裏沒有燈,隻能看到他的輪廓,卻看不清他的模樣,他坐了一會兒,就出去幫忙挑水了,這裏的條件很艱苦,沒有井水也沒有自來水,需要走很遠去接泉水。
過了沒多久,先前幫她拿包的和尚進來召呼大家吃飯,然然早就聽說西台寺院的飯是五個台中最好吃的,可惜一雙腿已經從腳麻到了膝蓋,一動就如針紮般的痛,哪裏還有力氣起來吃飯。
床鋪正好在窗邊,一勾新月在山間升起,五彩的經幢在風中獵獵。
西台,又稱掛月峰,此情此景,絕對實至名歸。
然然不由想起曾經看過的那些武俠小說,主角受傷倒在寺前,總有好心的僧人出來將他們救進寺裏去,沒想到在二十一世紀、相當有名的旅遊景區裏,還能真實的感受到小說裏人物的體驗,真是太有意思了。
門被推開,是那個出去幫忙挑水的男子回來了,他見然然躺在床上,問道:“怎麼沒去吃飯,你還好嗎?”
熟悉的聲音,這不就是剛才在山路上給了自己一塊巧克力的人嗎?
然然笑道:“原來是你啊,吃了巧克力,不餓。”
“你不是說有朋友等你的嗎?”
“是啊,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對了,剛才謝謝你啊,怎麼稱呼?”
“叫我wave好了。”
“威武……真是個好名字。”
“西台有不止一處寺廟,你沒跟你朋友說清楚到底是在哪一個會麵嗎?”
“算了,不要管他了,反正也都是各玩各的,碰上就是有緣,碰不上就是無緣。”然然不想再為這個謊言多做什麼解釋。
一覺醒來,僧人們已做完早課,飯堂開飯,恢複元氣的然然當然不能再錯失這一頓,進了齋堂自己盛飯盛菜,以吃完為度,一點也不可以剩下。
以佛像為分界,男左女右,然然看見對麵隻坐著一個俗家打扮的男子,應該就是wave了吧,他正低頭吃飯,看不清長相。
等然然盛完飯再回來,他已經不見了。
她有些失落,還想向他道謝的,唉,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人,彼此連真名都不知道,這個謝字說不說,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吧。
西台的飯菜,果然很香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