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聲歎息。
蘇炎仰躺在出租屋的床上,雙眼目光毫無焦距,就那麼怔怔地盯著汙漬斑斑的天花板出神。
已經3天了,蘇炎足不出戶,餓了就來一桶泡麵,渴了就喝點殘留的麵湯將就,除卻解決生理問題所必要消耗的時間,絕大部分的光陰,蘇炎都全部交代給了身下的這張木板床。
房間內很是淩亂,四處晾掛的衣物、散落水池的牙膏牙刷,掉落一地的廢舊報紙,再加上室內本就渾濁的空氣中還彌漫著的濃重泡麵味,想必但凡一個稍有講究的人,恐怕都不願意在這裏呆上半分鍾。
由物及人,如此環境,倘若有人還能安之若素,想必是相當頹廢。
沒錯,此刻的蘇炎就是一枚頹廢哥,甚至有些萬念俱灰。不過,頹廢從來都不是天生的。
從小到大,蘇炎雖算不上春風得意,但倒也順風順水,盡管出生偏僻的山村,但學習成績從來都是名列前茅,一度被同學,四鄰們視作天之驕子。
隻是山村終究隻是一畦水窪,考上縣裏的重點初中後,蘇炎的戰場便從水窪,變成了水塘,雖然稍稍凝滯蘇炎的鋒芒,但卻攔不住他晉級重點高中的步伐。
然則一個貧困縣的高中,縱然被冠以重點二字,如果沒有相匹配的師資力量和教育水平,充其量也就是一條不入流的小河罷了,當高考的鍾聲響起,小河與大海交彙,小河裏的小魚小蝦,又能在海中折騰起幾朵浪花?
蘇炎就是這樣的小魚小蝦,終然蹦躂的再厲害,最後也就勉強考上了申城的一所三流高校,不過,學校雖然三流,但在蘇炎看來隻要是醫科大學就好,盡管和自己填報的第一誌願有所差距,但也算不負父親的囑托了。
一流大學也好,三流大學也罷,在蘇炎所在的小山村,在淳樸的山民們眼中去,這都是沒啥子差別的,山村偏僻,已經多少年沒出過大學生了,蘇炎卻是這開天辟地的頭一個。開學前夕,更是好一番敲鑼打鼓,將他隆重送走。
山裏人熱情,更重情義,不提當初送別的隆重,這大學四年來,這哪一年他少收到山裏寄來的幹貨?
回憶往昔,這一幕幕,蘇炎是永生難忘,怔盯著天花板的雙眼有些朦朧了:“當初放出豪言,要帶全村人發家致富,這一諾言,可還當真?”蘇炎拽緊了拳頭,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蘇炎的頹廢,不是沒有緣由,胡媚當之無愧是禍首之一,想起這個女人,蘇炎心中不可抑製的湧起一抹柔情,但很快就被無盡的冰冷瞬間淹沒。
這段時間,他可算是飽受煎熬,哪一天哪一日,腦海中不是無時不刻的回放著他們相識相知相愛到決裂的全過程?又有哪一時哪一刻不為之痛苦、顫抖著?但結果卻是讓他的心越來越冷,如墜冰窖。
胡媚是申城本地人,擁有當地戶口,父母據說在當地也都有一份體麵的工作,至於當初為什麼會看上自己這個從山溝溝裏走出來的窮小子,蘇炎想當然的認為,這就是緣分,這就是愛情。
然而,美好的東西,來的快,去的更快。
大四實習那年,或許是因緣際會,他們倆竟有幸進入申城第一人民醫院這家三級甲等醫院實習。
要知道,這樣的醫院,準入條件極高,實習,至少也需要國內一流醫科大學碩士以上學曆才有可能,獲得資格之前,更是要經過層層把關,層層考核,可謂是精挑細選,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一朝被選中,隻要實習滿一年,就能夠納入醫院體製,正式成為其中一員。